杨锦尘去见战鱼,是去打听张惟一等三人的消息,所以不必等到深夜。和蓝兰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告别蓝禾、蓝可向城内进发。
小金陵城建在一大片原始森林之下,在空中俯瞰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这可能就是小金陵城至今不为世人所知的原因。但它除了要化大力气防患火灾外,还有个严重弊端,整片树林密密麻麻,枝叶相生纠缠,轻功好的人,走门窜户不一定要走泥路,从树枝间跳越也可以到达。这样,安全隐患比较突出,幸好山里民风淳朴。
杨锦尘和蓝兰走树路来到战府。战府在小金陵城中算是名门望族,府上家将佣仆众多,难免人多口杂。杨锦尘想到自己的特殊身份,明着登门怕给战鱼招惹麻烦,就和蓝兰守在战鱼书房前的大树上,守株待人。
战鱼是个大忙人,尤其在这多事之秋,杨锦尘不敢肯定他今晚会不会回家。
躲在树上看着战家人忙过一阵后,差不多已经晚上七、八点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偌大的战府渐渐安静下来。蓝兰附在杨锦尘耳边轻声问:“杨大哥,战鱼该不会轮到巡夜吧?”
她吹气如兰,声音委婉,听着好不舒服。杨锦尘忍不住用手挽住她的肩膀,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也没地方找他,不如就等在这里吧?你冷不冷?”
蓝兰只说了两个字:“不冷。”就不说话了,只是呼吸声明显加重。杨锦尘猛然想起,在这黑暗之中,自己本该避嫌才是,还这样挽着她,可能有点唐突了。
蓝兰却把头轻轻靠在杨锦尘的肩头。夜风吹起她的发梢,轻轻地拂过杨锦尘面颊,缕缕发香飘散在他的唇鼻间,不由地心旌摇动,甘脆把她搂得更紧。轻声问:“阿兰,等我救出朋友后,你愿不愿意随我离开这里?”
杨锦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问这句话?一经问出了口,才忽然醒悟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在心中已经默认了她的存在。
蓝兰柔声说:“愿意的。只是阿可怎么办?”
“让阿可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嗯,杨大哥怎么说,就怎么办。”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福。顿了一下,又说,“你也会带阿禾走的是不是?”
杨锦尘想起她们姐妹说过以身相许的事,这事在封建社会也许很正常,但在现代社会这事太荒唐,自己不被判以重婚罪,也会被女权主义者的唾沫淹死。说:“阿禾当然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但她不能嫁给我,那是不允许的。”
“不允许?为什么啊?是杨大哥的爹娘不喜欢阿禾啊?”
“不是的,是……”杨锦尘不知该怎么和她说明,“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蓝兰大受感动,伸手轻轻地环抱住杨锦尘的腰,说:“杨大哥,你真好。可是阿禾也很喜欢你,你也娶了她吧。”
杨锦尘哭笑不得,这傻丫头真是有趣,整个的老公不要,定要和别人分享,要是天下女人都这样,那些二奶、小三们可要乐坏了。
两人正意乱情迷,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连忙屏住呼吸不说话。
夜色中有两人向书房走来,走在前面的是战鱼。才走到书房门口,他就迫不急待地问:“怎么样?慕容飞花有没有为难沈姑娘?他到底想把他们三人怎么样?”
“慕容飞花?”杨锦尘先是一愣,马上想起这是翠萍公主的丈夫,慕容驸马的名字。
战鱼口中的“沈姑娘”又是谁?听口气他似乎很关心那位沈姑娘,会不会是沈映寒?如果是,那其余两人就是张惟一和木乃伊了。
跟在战鱼身后的那人小心翼翼地说:“回禀大人,慕容驸马将沈姑娘他们三人软禁在红笺别院,派人好生伺候,只是不许他们出院走动,驸马爷本人没有去和他们会过面,公主倒是去看过他们两回。”
这时,两人已经推门进入书房,不一会儿,书房亮起了一盏小油灯。跟在战鱼身后的那人,回身把门带上。隔着一道门,他们说的话杨锦尘和蓝兰就听不真切。
战鱼武功超群,轻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杨锦尘想下去偷听,又怕自己轻功不佳被发现。
蓝兰心领神会,在杨锦尘的腋下轻轻一托,带着他飞身跃到树下。但他们不敢靠书房太近,只能伏在书房窗下的夜来香花丛中。幸好勉强能听清房里人的说话声。
只听得战鱼正在说:“慕容飞花竟敢假传圣旨,冒这么大的风险,从天牢提走沈姑娘、张惟一和朴轶凡,他们之间的关系铁定不简单,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查过?”
“朴轶凡”是木乃伊的本名。听到战鱼提到他们两人的名字,杨锦尘感到无比的亲切,也终于确定他们三人的下落,把他激动的直哆嗦。
那人诚惶诚恐地说:“属下该死,还未曾查明。”
战鱼冷哼一声,说:“你是不是在皇宫中过惯了舒服日子,连自己的身份,以及本座送你进宫的目的都忘了?”
“属下万死不敢忘记大人的嘱咐,只是那事真的无从查起。不过,据属下所知,慕容驸马还在派人暗中寻查另外一人的下落。”
战鱼“哦”了一声,说:“难道他在找杨锦尘?这就更奇怪了。”
那名属下说:“应该不是杨锦尘,慕容驸马要找的似乎是一位女子。”
“女子?难道是姓蓝的那个臭丫头?这事你再给本座查查清楚。”顿了一下,又问,“皇上有没有将神乐观被烧的事怀疑到本座的头上?”
“皇上已经迷倒在谢公公的手上,哪里还有兴趣理会这些事?而且皇上一向讨厌妙闻真人,若不是以前要依仗他,才不得不容忍着,现在有了谢公公的‘枪’,自然就不必再怕铁鸟坪上的妖孽作乱。”
听了这段话,杨锦尘连连吃惊。首先战鱼火烧神乐观,竟然只是他个人的意思。不知道他和神乐观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致妙闻于死地不可?
其次,就是那个‘枪“字。皇宫里的人不但知道枪,而且听上去似乎宫中有枪,还是那位“谢公公”献给皇上的,这枪将用来对付铁鸟坪上的那位白衣姑娘。心中不免暗暗着急,不管白衣姑娘武功有多好,又怎么能对抗现代武器呢?
最后,慕容飞花为什么要软禁张惟一等人?他寻找的另一女子又是谁?难道是裴婷?
战鱼似乎很满意,说:“还算不错,等事成之后,本官绝不亏待你。你这就回宫去吧,替本官多留点心。哦,对了,公主和驸马过得怎样?”
“公主和驸马爷恩恩爱爱,每天棋琴书画,花前月下……”
“放屁!”战鱼突然大吼一声,不但把他那名属下吓得“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就连躲在窗外的杨锦尘和蓝兰也冷不丁吓了一大跳。
“恩爱?你知道什么叫作恩爱?”战鱼歇斯底理地叫着,“她选择慕容飞花就注定会后悔一辈子,总有一天她会哭着、爬着来求我,要嫁给我战鱼!”“哗啦”一声脆响,不知他盛怒之下砸了书房中的什么东西?
那名属下吓坏了,连滚带爬地逃出书房。
战鱼受到的刺激不小,一个人尤自怒火难平,又是拍桌子,又是砸东西,闹了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地走出书房,向前厅去了。
杨锦尘本想叫住战鱼把事情问个清楚,但见他正在气头上,想到昨晚自己又从他手中救下那位白衣女子,怕他余怒未消,要是再被他发现自己偷听他和属下谈话,不知又要闹成怎样?还是暂避锋芒,免得一不小心当了他的炮灰。
蓝兰轻声说:“杨大哥,战鱼对那名手下说,等事成之后,本官绝不亏待你。他似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冒然出去,反而让他心生戒备,还是等日后再去问他吧。”
杨锦尘低声允诺。反正张惟一、木乃伊和沈映寒的行踪已经确定,问不问战鱼也没有太多的关系。
蓝兰说:“杨大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另外再想办法。”
杨锦尘说:“好。”从夜来香花丛中爬起身来,不料一脚踩中一根木棍一样的东西,同时,花丛中有人轻声呻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