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今后,看现在,雨娘恢复了初遇时的严肃和姿势,双手放在腰前,脸上无表情,有礼有节地说:“卞城王上仙,谢谢你的一番励志之词,雨娘铭记。以后雨娘会在卞城王殿,为主簿大人整理生死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多好。”
卞城王觉得自己让雨娘对世间和命运充满了遐想,而此刻,却让她失意落寞了。暂时不知该如何使她充满信心:但是,雨娘,你的命运不只是整理生死簿,我会帮助你改变的,你自己也要努力。
卞城王在雨娘的带领下,大致了解了地府的整个工作流程。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是与地府主宰——阎王,谈论谈论。
见面前,阎王在想着:虽然这位“卞城王”来自天庭,奉玉帝之命来视察,但我是阎王,我的职位在他之上,那么到底是我先给他行礼,还是他先给我行礼呢?按理,是他给我行礼。可是,为了让这初出茅庐的卞城王能在玉帝面前说句好话,还是我先给他行礼吧。
阎王在思考着职位高的地方官和职位小的天官,见面当如何,可卞城王却没想这些,一见到阎王就是礼貌的双手相拱,微微弯腰,向阎王说:“晚辈卞城王见过阎王。”
这让阎王吃惊不小:这个卞城王,挺厉害,作为玉帝的候选人之一,已经开始为自己拉关系了。不管他刚才真情还是假意,这样先行礼就不错。
阎王想的和卞城王所想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谈话还算谈得来:“卞城王,请坐。这次视察,我不能亲自陪同,实在是因地府工作繁忙,审判亡魂众多,所以随意派了一个女鬼,叫什么,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叫她来招待你。卞城王,可别放在心上,我现在就与你谈论地府的事宜。”
“阎王不必在意此事,你派的雨娘,我很喜,”卞城王差点说错话了:“我觉得阎王派的这个雨娘,很好,为我讲述得有条有理。只是阎王有一点,我想建议地府是否可以采纳我的意见?”
“卞城王请说。”阎王想着:只要不是至关重要的事,就听他的,不要得罪这位视察者最好。
卞城王就说了:“阎王,容我多嘴。我发现人间有作恶多端者,必须在阳寿未尽时,收取这等人的魂魄,可是用女鬼去收魂,色诱之,这是否没有尊重这些女鬼的尊严。虽然她们地位身份低,但我认为,任何生灵,都应当受到起码的尊重。阎王可否用其他方法去收取这些阳寿未尽者的魂魄?”
阎王一想:就这事啊,简单,答应他就可。
于是阎王很大气似的:“卞城王说的,我怎么从未想过呢?应当如此,嗯,我很快就召集十殿阎罗王商议,用其他办法收魂。不知卞城王对地府还有何意见?”
“暂时没想到。只是,阎王,现在是正常处置亡魂期间,你等尚且如此繁忙,若是不幸,遇上天灾人祸,亡魂大批涌入,该如何是好?这个,晚辈还想不出办法,我想,阎王应当有应急措施才好啊。”卞城王的这个建议对阎王来说,才是重要的。
阎王思忖着:“卞城王能想到这一点,果然是耳聪目明,观察细致入微啊。我也会和十位阎罗王商讨此事,卞城王请放心。”
“阎王,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我在雨娘没有来得及说清楚的情况下,就闯入了地府禁地,不过很快就出来了。阎王,此事若当受罚,我不会有怨言的。”卞城王敢作敢当,不过这事本就是他闹出来的,当然该他承认,否则那看守的厉鬼会将此事报告阎王,将责任推给雨娘。
阎王听到大惊:“你!”
本想发怒,但想到来者身份不一般,就忍下怒火:“不知者无罪。我怎会罚你呢。”
不过阎王的怒气已明显写在脸上了,卞城王幸亏自己挡下了罪名。
这般,卞城王来地府视察已结束了,该返回天庭了。不过返回之前,他还想见雨娘一面:不知她是否还为她自己的前世寂寞无趣而忧思。
卞城王经过卞罗王殿时,看了里面一眼:雨娘站在主簿大人身后,准备文房四宝,但她仍在伤感中。或许没有我,她会平静地做个地府女鬼,现在,倒是因为我而伤心了。
卞城王先放下雨娘,回天庭去了。
另外,持煜去三山五岳视察,并未去细看周围民间的生活,而是与三山之神,五岳之神各自观看风景,听他们讲述民间情况。并说明,就照着他们的意思,向玉帝禀报。
拯溺去五湖四海查看,其实就去了东西南北各龙王处,尤其在资源丰富的东海和南海呆得最久,与龙王举杯畅饮,谈天说地,观看鱼女们跳舞,不亦乐乎。
这让三山五岳的神仙也明白拯溺的重要性,都和他乐呵呵着。拯溺知道:自己目前和三山五岳的神仙们是互利互助的,我帮他们在玉帝面前美言,将来玉帝禅让时,他们帮我一把,礼尚往来。
还是拯溺最有心思。
玉帝让他的三位候选人下凡去历练,其中两位是去拉选票了,而另一位,卞城王是有心去视察的,但是期间的一个小插曲,就是雨娘占了大部分,视察变成了情窦初开。
总之呢,三位储君都回到了南天门,向玉帝禀告所视察的情况。
持煜先说:“父王,儿去人间三山五岳观看,一切尽在三山各神,五岳各神的管理之下,周围的农民都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
“不错。”玉帝说着。
拯溺说的与持煜差不多:“陛下,拯溺去五湖四海视察,所有水神都在龙王爷的掌控之中,水面风调雨顺,风平浪静,渔民的生活富足安康。”
“不错。”玉帝回应。
持危的话则大相径庭:“陛下,持危去地府视察,见到地府的工作虽井然有序,但是仍然是很繁忙。如今人间的生死人数相当,他们尚且如此繁忙,抽不开身。持危想,若是遇上亡魂涌入,他们岂不是会手忙脚乱到不知所措。持危将此建议向阎王说明了,阎王答应要和十位阎罗王商讨此事。”
卞城王的话和持煜,拯溺的喜大普奔完全不同。
持煜想着:卞城王,你脑子想些什么?虽然地府不为天庭重视,但也不好得罪啊。你这样是在我父王面前高他们的状吗?将来你可不好受啊。
拯溺毕竟是持危的哥哥,还是为他着想:持危,我真想揍你。拉点关系这么容易的事,你都不会做吗?虽然你我现在是竞争者,但我情愿你成为下一任玉帝,也不愿这个鼻孔朝天,傲世轻物的持煜登上玉帝宝座。你这样弄糟了与地府的关系,看你怎么挽回。
玉帝呢,相对他们,是长辈,走过的路比桥多,听出这三个储君所说,究竟怎么回事:持煜仗着自己是我的亲儿子,以为胜券在握。拯溺心思细腻,顺着龙王的意思,也顺着我的意思。他们都有强烈的争夺心啊。只有卞城王说了真话。不过,不能让他们之间有不和。
玉帝就暗中地夸赞卞城王:“地府有可能有这样的灾害,持危能看到,并提醒阎王,是应当的。你们的视察都很好,朕很满意。”
持煜和拯溺在思考着玉帝的意思,玉帝批评了卞城王一句:“卞城王,你去地府之前,朕跟你说过,不要沾染太多阴间晦气,但你现在一身阴气,一点不像个天庭之仙。去琼瑰宫借些灵芝草,除除身上的阴气。”
“是,陛下。”卞城王这就去了。
琼瑰宫,是玉帝七个女儿,七仙女的居所,百花齐放,仙香逼人。七仙女在里面玩耍,嬉闹,不用管世间之事,天庭之事,只要尽情地开心,无忧无虑。时而像人间撒鲜花,祝吉祥。
卞城王一来,就来到青衣仙女身边,她和其她六位欢天喜地的仙女不同,独自一人在莲池边赏莲,犹豫黯然:“莲花,你真美,可惜美有何用,无人欣赏,自顾自怜吧。”
卞城王从后面走过去,飞到莲池中,摘下一朵莲花,给青衣,笑着:“青衣姐姐喜欢莲花,卞城王就摘下一朵,赠与青衣姐姐。”
“卞城王,你还是这么调皮。好好的莲花,摘下来救枯萎了,不如让它自己开着。即使自顾自怜也好啊。”青衣的忧伤不浅啊。
“没关系,我这就让这朵莲花回到莲池中。”卞城王一伸手,莲花就飞到莲池中,在原来的位置上开放着。
青衣看了卞城王一眼,大抵知道他来做什么了:“全身阴气,是来借灵芝草的吧。给你一株。”
青衣伸出手,卞城王双手捧着灵芝,像瑰宝一样:“谢谢青衣姐姐了。对了,青衣姐姐,我哥哥他最近还时常与你去天宫之外踏云彩吗?”
“还记得上次见到拯溺时,他脸色沉重,到现在有一百零一天没有见到他了。后来才知,原来是被权力所束缚。我也不能怪他,原本我们就已违逆了天规,不该再有任何妄想。”青衣明显话不随心,那思念郎君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
卞城王有些生气:“青衣姐姐,你别难过,我会去与我哥哥说的,让他来带你去踏云彩。”
“还是别去了。我了解拯溺,他会为了他想要的而用尽一切办法,包括,舍弃我。”青衣自嘲道,靠着莲池的护栏。
卞城王要离开琼瑰宫了,紫衣仙女跟上去,她是七仙女中年龄最小的,一直暗恋着卞城王,可每次卞城王来琼瑰宫,都是与青衣聊天,这让她十分不满。
“卞城王哥哥,等等我。帮我摇一会秋千啊,就一会儿。”紫衣耍赖撒娇。
“紫衣,你有六个姐姐,都会帮你腰秋千,我还有事呢。”卞城王马不停蹄地走了。
紫衣气坏了:从一来到琼瑰宫,就和青衣姐姐说个没完,你就那么喜欢青衣?
控制不住嫉妒的紫衣走到莲池边,一把推青衣解恨,差点把青衣推下莲池。
“紫衣,你干什么?”青衣以为她开玩笑过头了。
身为大姐的红衣却也不来调解,而是同样嫉妒着:青衣,你到底凭什么?每次父王来琼瑰宫,什么话都是和你说。母后来琼瑰宫,也是和你说得最多,对我们,就像全体训话一样。而拯溺和卞城王,还有持煜弟弟,也都和你说话。真是反了,我才是大姐,是琼瑰宫的主人。
嗨,谁说仙女心灵纯洁无暇,这里面的嫉妒已出显露了。
卞城王想到青衣思念拯溺的样子,不禁想到地府中的雨娘:雨娘在那寒冷的地府,也无人可说知心话,我不能让她像青衣姐姐一样,思念了一百零一天也没等到拯溺。
于是,卞城王像玉帝提出了让他们想不到的要求:“陛下,卞城王想请求去一重天,那样才可更直接了当地知晓世间福乐疾苦,了解苍生福祉,为众生谋福。”
玉帝诧异:“一重天为中天皇所管辖,那里事务繁杂,琐碎。卞城王,你确定要去一重天跟随中天皇历练?”
“陛下,卞城王以为身为天庭之仙,不可只坐在天庭观看时间,那样看不出真伪和众生所需,只有离人间越近,才可知人世一切,方能做出该如何处理世间事务的正确判断。”卞城王说的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