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一怔,疑惑地抬眸。
白黎手指微动,捏了捏,诧异道:“软。”
原来女子的手,是这般的软。
酒千歌嘴角一抽,这个和尚吃起豆腐来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正准备抽出,就听见身后传来阴森的笑声:“看来酒丞相和白国师感情很好呀。”
她脊背一僵,顿时失去了转过头的勇气。
倒不是怕了君清夜,而是怕跟随而来的墨子染……
惨了惨了,她现在和白黎可是整个身体都贴在一起,还握着手,水洗都不清啊!
“丞相大人是没听见皇上的话么?”墨子染独特清润的嗓音一点点地传来,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更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白黎轻轻地松开她的手,扳正她的身子,随后微微俯身行礼,神情自然得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臣和白国师志趣相投……”
酒千歌决定现在是一个很好地拉扯关系的时候,然而刚说完这几个字,就感觉到一道道利箭嗖嗖嗖地射了过来,让她抖了一抖。
“白国师对天地自然的见解实在无人能及……”噗,又是一剑刺来。
“臣愿,能成为白国师的知音……”轰,一道天雷劈来。
“你说呢,白国师?”她忍着某人含笑杀人的视线,硬生生地扭头看向白黎。
心里默念:小哥,给个面子,看我跳动的眼皮,抽筋的笑容,给点面子。
许是听见了她心中的呐喊,白黎点头:“可以。”
“呵。”墨子染笑了,眸底没有一丝的温度。
君清夜瞥了眼脸色煞白的祁王,莫名烦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满意地点头:“既然白国师和朕的酒丞相投缘,便留在这里几日吧,朕让她好好陪你。”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说出来的是朕的酒丞相。
白黎自认为和酒千歌一起,是比其他人来得轻松,便应允了,朝酒千歌微微颔首:“施主,打扰了。”
得到白黎打算留在梁国的肯定后,众人脸色丰富多彩。
酒千歌知道白黎在一日,君清夜就不敢动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余光瞥向方才阮江雪的位置,早已没了人影。
她提出接待白黎出宫观赏的要求,墨子染随从,君清夜挥挥手,允许了。
于是,三人一同出宫,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冷凝。
酒千歌瞥了眼右边的白黎,再瞅向左边的笑吟吟的墨子染,有些想哭,悄悄地伸出手指去拉扯他的衣袖。
也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抬手拢在袖中,避开了她的指尖。
这人,生气了。
她撇撇嘴,觉得现在就该去哄他,可是……
“白国师,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寺庙。”
酒千歌点点头,打算带他去最近的寺庙,随后朝墨子染看去:“墨大人是打算回府了吗?”
正对他说话的时候,她不断地眨着眼睛,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眼中的祈求和安慰。
墨子染却盯着白黎看:“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寺庙。”
连臣的称呼都不屑于加。
“那就劳烦施主带路了。”白黎神情寡淡地点头,没有丝毫不自然。
酒千歌转念一想,墨子染和她一伙的,那么他拉拢也就等于自己拉拢,索性让他来好了,还可以免于他的醋意!
很好!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白黎,发现四周空荡荡的,两名男子已经上了马车。
白黎掀开车帘,疑惑地询问:“酒施主怎么还不上车?”
她的话到了喉咙,顿时被咽了回去:“嗯,就来。”
故意选择坐在墨子染身侧,一路上她余光都往他身上瞄去,偏偏某人不给面子,视若无睹。
“廷尉府最近不忙?”她找话聊。
“这里最近的寺庙有两家,一家求姻缘,一家求子,不知白国师想去哪家?”
酒千歌听后想要吐血,他不回应自己就算了,对白黎说的话也太离谱了吧,明明还有求平安的寺庙,他却只挑姻缘和求子!
“求子吧。”白黎似乎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酒千歌眼睛都要掉下来了,盯着白黎的肚子看了良久良久。
马车在寺庙停了下来,白黎却没有去求子摇签,而是去和寺庙的和尚打坐,念经静心。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墨子染和酒千歌两人了。
他眸光深邃幽暗,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就是不说话。
“染……”她低唤一声,眼珠转了转,“我们去求子吧。”
墨子染阴沉冰冷的脸庞在这一瞬露出了裂缝,挑眉静静地看着她。
酒千歌笑嘻嘻地往大堂走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喜的,因为每次,她都有喝流风熬的避子药。
现在这种事态,她哪有时间和精心去照顾一个小生命?
因为摇签的时候她也心不在焉,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余光忽而有一抹蓝色,她一怔,往旁边看去,瞧见墨子染噙满温柔的双眸,彷佛……带着一丝期待。
酒千歌心头大震,难道……他真的希望她有喜?
敛回思绪,她握着竹签筒的手指发紧,郑重地阖上双眼,即使是做个样子给他看,也要做得真诚一些。
竹签落,酒千歌迅速夺在掌心中,悄悄地看了眼,双眸微瞠,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竹签塞回去。
“写什么了?”墨子染眉头一蹙,他还没看呢!
“上上签,你说写了什么?”她俏皮地抛了一个媚眼,看见他舒展的眉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东西,是不准的吧。
不然,她为何会抽到凶签?
“王爷,王爷……”一道着急的呼唤从拥挤的人群中传来,竟是李管家,他喘着气,“阮姑娘她……受了很重的伤,可否请那位徐大夫来看看?”
酒千歌一怔,刚才还在皇宫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徐枫在碧云府,我去找他!”她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捏住了。
“招待白国师的重任不管了?”墨子染冷哼一声,把她甩开,独自离去。
诶,这……
酒千歌连忙追上,趁机解释:“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徐枫我去找,你稳住白黎,皇上就不会杀你了,不过……”他勾起一抹威胁的笑容,“今晚你给我等着。”
“……”她似乎又看见自己累晕的命运。
酒千歌只能回头去找白黎,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你们又看见一个光着头,穿着袈裟的和尚吗,刚才就在这里念经?”她随手逮住一个路人。
那人看傻子般地盯着她,指着在场的所有念经和尚,哪个不是光头不是穿着袈裟的。
“不是,他很特别的,一眼就看出……”
“像如来那样神圣的吧。”旁边经过的人听见了,插嘴道,“我刚才看见他走去那边了。”
“谢谢。”酒千歌点头,赶紧走了过去。
当看见白黎的背影后,她松了一口气,此刻他正静静地伫立在一个死胡同中,眼底掠过一丝迷茫。
一转身,便看见了有些气喘的酒千歌。
这个寺庙辽阔宽敞,分岔路不少,她莫名地想起之前白黎去皇宫都要问她三次,坚定不移地确定他就是一个路痴!
“你想去哪?”她拧着眉,仰头不悦地盯着他。
“找你。”白黎一双琉璃眸子纯净无暇。
她心头莫名地跳了一跳,有种被告白的错觉,连忙摇摇头:“跟紧我,不认识路就不要乱跑。”
“小僧……认识。”
“认识你去个皇宫都拖拖拉拉?”酒千歌冷哼一声,“以后要是迷路了,站在最突兀的地方让我找。”
“最突兀?”白黎微微蹙眉,不解。
“例如……”她眼中掠过一抹捉弄,指向了一个凉亭的顶端,“这么高而独特的地方,我绝对能一眼看见你。”
“……”白黎默,无视她了。
怕他又不知道走去哪里,酒千歌只好把他带去碧云府,幸好房间很多,随便给一间他住就好了。
因为顾及到墨子染的感受,她特意给白黎安排了一间最偏远最幽静的房子:“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这里吧。”
碧云府很大,这里还未有人打扫过,于是她吩咐下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阮江雪究竟是怎么回事,酒千歌索性去一趟墨香府。
墨子染正神情凝重地伫立在房间外,“被刺了一剑,不过幸好在腰部。”
她低头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把皇宫看见的一幕说出来。
伸手,抱住他微冷的身子,轻声安抚:“没事的,有徐枫在。”
墨子染神情缓了缓,正准备回抱着她,就听见流风闯进来的声音。
“王爷,白黎不见了!”
“什么?!”酒千歌猛地推开墨子染,跟着流风快速地离去。
墨子染站在原地,冰冷的怀抱让他神情冷寂。
碧云府,所有仆人都全力去寻找,还是没有看见人影,酒千歌施着轻功在树间跳跃,目光环视四周。
突然,在屋顶处看见了他。
“白黎,你大爷的跑去楼顶做什么!”酒千歌这一刻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