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桂瑾萱在手机里一通怒气冲冲地吼叫,丁一松顿时一脸懵逼。后来他一琢磨,才突然醒过味来,肯定是桂瑾萱又和老太太拌嘴怄气了。婆媳之间就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合就闹别扭。
晚上下班一走进家门,丁一松就把老妈拽到另一个房间,喋喋不休地数叨起来:“您是不是因为早饭的事情又训斥瑾萱了?啊?不是她不想给我做早饭,而是我不想让她做。瑾萱每天晚上睡不上几个小时,很辛苦呀!所以我想让她多睡一会儿。结果就为这点破烂事情,你们两个就闹得不可开交。妈,儿子现在求你了,以后别管这些闲事了好不好?”
“哟,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妈吹胡子瞪眼了!不懂事的玩意儿!妈这不是替你在考虑吗?好心当成驴肝肺!”
“妈,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你以后只要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丁一松气哼哼地走出房间,把母亲一个人丢在那里。
“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啊!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丁一松的母亲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桂瑾萱做好了晚饭,见丁一松并不上桌,而是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心里就十分纳闷:往常下班回来,丁一松总是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今天晚上不知道他是哪个神经短路了,竟行为反常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更让桂瑾萱不解的是,婆婆也破天荒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桂瑾萱立刻猜测到,一定是丁一松回来后和婆婆拌嘴斗气了。
桂瑾萱因为早晨忽然发飙,搞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宁,她此时此刻心里竟内疚起来。于是,她打算亲自请丁一松的母亲出来吃晚饭。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丁一松母亲住的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房间里黑黢黢的,没有开灯。桂瑾萱打开灯,一脸惭愧地说:“妈,该吃晚饭了,吃饭吧。”
“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
“妈,今天早晨都是我不好,惹您生气了!对不起啊!从明天起,我天天早晨起来做饭。”
丁一松的母亲“哼”了一声,依旧阴沉着脸,不搭理她,搞得桂瑾萱一点脾气都没有。她只得把丁一松叫进来,给老人家赔礼道歉。
“妈,吃饭吧,好不好?您要是觉得气消不了,吃完饭再使劲批评我,哪怕打我一顿也行啊!好不好?妈,妈……”丁一松涎皮涎脸地拽着母亲的手,苦苦央求着。
丁一松的母亲白了儿子一眼,起身刚走了两步就一个趔趄,差一点没摔倒,吓得桂瑾萱赶紧扶住老人家。
丁一松的母亲闷闷不乐地叨叨着:“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讨人嫌了……”
桂瑾萱陪着笑脸把丁一松的母亲扶上饭桌,殷勤地给老人家盛饭,不停地给老人家捯菜,老人家阴沉的脸这才渐渐地柔和了起来。桂瑾萱看着丁一松,悄悄吐了吐舌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事后想想,桂瑾萱心里还阵阵发毛。丁一松的母亲幸好没有摔倒,否则还不知惹出什么大麻烦来。人老了,腿脚不利落了,身体器官也老化了,什么毛病都可能出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以后再也不能和老人家置气了。
至此,桂瑾萱早晨再也不睡懒觉了,不管多困到点都爬起来做早饭。这样一来,丁一松母亲的怨言没有了,丁一松也满脸欢喜。
小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丁一松照旧是起早贪黑,桂瑾萱依然是料理家务。不过,桂瑾萱在和丁一松母亲近距离的接触中,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这倒不是说她对丁一松的母亲望而生畏,而是无福消受老人家的唠唠叨叨。人老了碎嘴,看不惯的事情就要说,瞅不顺眼的事情就要讲,这让桂瑾萱十分恼火。
老实说,桂瑾萱尽管脾气不好,但也并不喜欢没事找事地和人吵架,特别是不喜欢和丁一松的母亲吵架。遇上丁一松的母亲对桂瑾萱横挑鼻子竖挑眼时,她能忍心吞声就忍心吞声,绝不推波助澜。
这天旁晚丁一松下班没有回家,桂瑾萱只得和丁一松的母亲先吃晚饭。吃过晚饭,桂瑾萱照例是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当她把吃剩下的半盘菜倒进垃圾筒里时,被丁一松的母亲发现了,老人家又开始唠唠叨叨起来:“瑾萱,你怎么把菜倒了呢?明天热一热还可以吃啊?”
桂瑾萱听婆婆这么一说,浑身顿时一颤,慌忙说道:“妈,夏天吃隔夜的菜不好,特别容易致癌。”
“哪来这么多穷讲究啊?我吃了一辈子剩菜,也没见长什么癌。一松早出晚归的多不容易啊!你得勤俭节约操持这个家,不能铺张浪费……”
“我铺张什么了?我浪费什么了?难道倒一点剩菜就叫铺张浪费呀?真是少见多怪!”桂瑾萱这句话当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心里说说。可她此刻心里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烦躁,正在恍惚之时,手里的瓷盘骤然滑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啊?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吗?即使说的不对,你也不能摔盘子呀?”
“妈,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滑下来的……”桂瑾萱辩解道,一股说不出的委屈猛地从她心底里升起来,一直冲到她的嗓子眼,盈盈的泪水也在眼睛里打转转。
丁一松的母亲总爱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人,桂瑾萱作为小辈人又不能目无尊长、生顶硬撞,只得压抑着心中的不满。现在的独生子女,从小就娇生惯养,哪受过这个气呀,桂瑾萱觉得心里憋屈的十分难受。
然而憋屈归憋屈,难受归难受,摔碎的盘子她还得清理,没洗的碗筷她还得清洗。桂瑾萱一点办法也没有。
每到这种时候,桂瑾萱就盼着丁一松能早点回家。如果丁一松在家,气氛也不会这样。桂瑾萱忙完了所有的活,从婆婆怀里抱过儿子,一声不吭地走进卧室。她拿起手机给丁一松打过去。她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松,还在加班啊?”
“嘿嘿,想老公了?我正在陪客户喝酒呢,恐怕得晚回去一会儿。你有事情啊?”
“没事没事,你喝你的吧,拜拜……
丁一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桂瑾萱心里一阵烦恼,她索性抱着小宝宝下楼溜达起来。走着走着,她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与她家一楼之隔的吴巧玲家。吴巧玲已经和男朋友结了婚,现在也有了身孕。
“瑾萱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吴巧玲接过小宝宝,照着小脸蛋使劲亲了一下,亲的小宝宝挤眉弄眼。
“下楼遛遛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你这里。”桂瑾萱一边换拖鞋,一边说。
“你儿子长得越来越像你了,长大准是个帅哥!将来他找老婆,你一定要替他把好关!”
“他找什么样的我都不反对,不过我到时候一定力争做一个好婆婆。”
“听你这口气,是不是又和婆婆怄气了呀?”
“唉,一言难尽。”桂瑾萱满脸沮丧地摇摇头。
“你婆婆又不是敌人,你至于这样吗?”
“谁说婆婆和儿媳妇不是敌人?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敌人!你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就倒了一点剩菜,老太太就喋喋不休地教训我,教训的我一不留神就把手里的盘子给弄掉在地上了,老太太就说我冲着她摔盘子。你说这气不气人?啊?我简直要憋屈死了,所以就跑到你这儿躲清静来了。”
“人上了岁数都这样,我婆婆也经常唠唠叨叨地教育我。我左边耳朵听,右边耳朵冒,根本不往心里去。老人的观念都陈腐不堪,可还常常自以为是地用过去的老经验来教育晚辈,我们做晚辈的又不能犯犟,一犯犟她们就说我们不尊重老人。所以,我们为了自己的老公只能温良恭俭让……”
“你说的有道理,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们为了老公只能温良恭俭让,没有别的办法。”
“瑾萱姐,我要是生个女儿,就跟你儿子定娃娃亲。”
“为什么呀?”
“你刚才说你要做个好婆婆,所以我要提前预定你这个好婆婆呀!将来我女儿嫁到你们家,肯定不受气。”
“哈哈,那可不一定……你女儿要是不听话,我照样天天打她的屁股……”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