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国旅游回来,丁一松就接到了销售公司H城办事处主任厉清波打来的求援电话。厉清波告诉丁一松,H城有一笔大生意他拿捏不住,请丁一松抽空儿来H城帮忙攻关。丁一松二话没说,满口答应了下来。
丁一松不敢怠慢,买了一张卧铺票,晚上便登上了去H城的火车。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他下了火车。随着人流鱼贯而行地涌向出站口,他一眼看见了向他招手并匆匆走来的厉清波。
H城火车站到处都是流动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磕磕碰碰。打工的乡民们精神抖擞、踌躇满志的纷纷从故土坐车,潮水一般地流淌进城里来;下车后三五成堆地聚集在车站的广场上,嘁嘁嚓嚓说说闹闹,然后像欢快觅食的鸟儿一样奔赴四面八方。
厉清波笑容灿烂地走到丁一松面前,伸手夺过丁一松的皮箱,嘴里说:“丁总您好,房间我已经订好了,虹丽宾馆718房间。其他情况,到宾馆后我再向您回报。”
丁一松疲惫地“嗯”了一声,恍恍惚惚地跟着厉清波走。乘了一夜的火车,搞得丁一松头晕脑胀,骨软筋麻。
厉清波带着丁一松来到出租车停靠处,排了一会儿队,上了一辆出租车。等丁一松和厉清波坐稳后,出租车朝虹丽宾馆缓缓驶去。
H城的街道汽车十分拥挤。路上红绿灯也多,循规蹈矩的出租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像蜗牛在爬行。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快四十分钟。
到了虹丽宾馆的房间,丁一松先洗了个澡,头脑愈加清醒,脸庞也容光焕发了。
厉清波给丁一松泡了一杯茶,说:“丁总,喝口茶,歇两分钟,我们下去吃饭,到午饭时间了。”
“也好,我们边吃边聊。”此时,丁一松已经感到饥肠辘辘了。
丁一松和厉清波来到宾馆二楼的餐厅,没想到来这里就餐的男男女女已是杯觥交错了。空桌子还剩下一张。身穿黄色碎花旗袍的美丽迎宾小姐领他们入座。
“这里为什么这么多吃饭的客人啊?”厉清波看着迎宾小姐随口问了一句。
“在我们这里吃饭又便宜又实惠,有贵宾卡的客人和住宿的客人吃饭一律七折优惠。”迎宾小姐微笑着回答。
丁一松听迎宾小姐说完感慨系之,七折优惠意味着微利或者无利,酒店的老板有魄力,更有长远利益的战略眼光。有些酒店的老板见客宰客,只顾眼前利益,却忽略了长远利益,到头来生意越做越萎缩,捡了芝麻却丢了西瓜。
“请问那一位点菜?”一位胖乎乎的女服务员递上菜单,看着丁一松和厉清波问。
“丁总点吧,喜欢吃什么菜就点什么菜吧。”
“你点吧,随便点两个就行了。”
厉清波点了三热三凉。凉菜是:香菜干丝、红油肚丝、油炸泥鳅;热菜是:西湖醋鱼、东坡肉、家常豆腐。酒水要的是西湖纯生啤酒。
菜还没上来,厉清波把情况简单地给丁一松介绍了一下:这家客户打算要两台HZS系列建筑机械设备,根据配置,预算价格在三百二十万左右。竞争的商家有湖南的SY集团、山东的FY集团、上海的HJ公司、广东的DW公司、福建的NFL公司。
“老虎和狼都来了,群雄逐鹿阿!这块肥肉还不知落在谁的口里。”丁一松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鹰扬虎视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付出了代价,获得了成功为上策;付出了代价,没有获得成功,但交了朋友积累了经验以励再战为中策;没有付出代价,没有交上朋友,灰溜溜走人为下策。我们力争上策,确保中策,决不言败。”
厉清波听丁一松讲完这番话,顿时满脸灿烂。他看着丁一松略显激动地说:“丁总,你一来我就放心了。你没到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
“其实你没必要慌张,销售人员就是碰到天大的事情,都要保持冷静的心态,这样才能正确分析问题,判断问题,解决问题。所以说,遇事冷静是销售人员的心理素质之一。”丁一松笑着说。
“对对对,你说得完全对。”
女服务员把凉菜热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厉清波客气地给丁一松的玻璃杯斟满啤酒,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举起杯子说:“丁总,一路辛苦,我敬你一杯。我全干,你随意。”说罢,咕噜咕噜喝进去。
“预祝你生意成功,我也全干。”丁一松也大口灌起来,可能喝得猛了点,喝到中途他呛了一口,“喀喀喀”地咳嗽起来,眼泪也挤出来了。
厉清波见状,惊慌失措地拍着丁一松的背部,嘴里说:“没事吧,丁总?”
“没事,喝急了点……嘿嘿……”丁一松摇摇头,把剩下的啤酒一口喝进去。
厉清波不停地招呼丁一松吃菜,并介绍了其中一道“东坡肉”的来历。
丁一松咂嘴弄舌地吃着,觉得眼前这个小帅哥虽然嫩了点,但还是很可爱的,从形象到言谈举止,从待人接物到为人处事,都很适合搞销售,是个卓尔不群的好苗子。销售人员的素质之一就是外表淳朴自然,眼睛会鉴貌辩色而嘴巴又能说会道。一个没有沟通能力和察言观色能力的销售员是很难打开市场的;而一个獐头鼠目、油嘴滑舌的销售员别人又不相信你。这里面的度需要琢磨把握,更需要修炼。
酒足饭饱后,丁一松拿餐巾纸擦了擦嘴,问:“几号开标?”
“星期一。”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还有半天的有效活动时间。你来这里几天了?接触了那些人?”
“我接触了一个主管设备的氾副总,是个女的,三十多岁;还有一个设备科陶科长,二十八九岁。”
“请他们出来坐了没有?”
“没有。”
“先从氾副总开刀,今晚无论如何把她请出来。好不好?”
“好好好,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晚上宴请氾副总的地方选在了“西湖之春”大酒店。丁一松和厉清波分了一下工,厉清波亲自去请氾副总,丁一松提前来到“西湖之春”订包间。
“西湖之春”酒店豪华气派,富丽堂皇。丁一松订了一间名叫“梅林归鹤”的包间,坐在里面等候厉清波和氾副总的到来。女服务员给丁一松斟上茶水,然后问他点不点菜。丁一松说再等一会儿。丁一松害怕点了一桌菜,氾副总再不来,他和厉清波吃不是浪费吗。
等了一会儿,厉清波的手机打过来,说他和氾副总已经出来了。丁一松这时招呼来女服务员,开始点菜。丁一松点了四个凉菜,六个热菜。一则南方的酒店盘子小,丁一松怕菜点少了不够吃;二来四个凉菜预示着四季发财,六个热菜代表着六六大顺。凉菜是:卤鸭舌,金钱肚,甜藕片,红蜜枣;热菜是:西湖醋鱼,叫花鸡,老鸭堡,盱眙小龙虾,香菇青菜,冬瓜虾仁。丁一松告诉女服务员,客人马上就到,凉菜赶快上桌。
氾副总拎着白色的坤包,摇曳多姿地走进“梅林归鹤”包间时,丁一松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没有想到,氾副总的形象会这么风姿绰约。嫩绿色的薄外套、粉红色的包臀短裙、白色的皮凉鞋,把她欣长的身体衬托的曲线分明、凹凸有致。白嫩嫩的瓜子脸上,一双亮盈盈的杏仁眼,顾盼生辉。
厉清波给两位老总相互介绍,丁一松和氾副总又相互交换了名片,宾主落座。
丁一松看了一眼她的名片,觉得她的姓很少见,名字也很有意思:氾滢滢。
“氾总名字起得很有意思,与水有缘啊。”丁一松笑着说。
“父亲说我五行缺水,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女人其实像一朵花一样,不能缺水,一缺水就枯萎了。”
“是啊是啊,特别是像氾总这么漂亮的女士,更不能缺水。”
“你过奖了,其实你们二位才是标准的帅哥呢。”
丁一松笑一笑,真有玉树临风般的感觉。他问:“氾总,今天晚上喝什么酒水?”
氾滢滢迟疑了一下说:“我不能喝酒,如果实在要喝那就喝点红的吧。”
“好,那就喝点干红吧,干红养颜。”丁一松让女服务员拿一瓶张裕解百纳。
一会儿,张裕解百纳上来了。女服务员给每个人斟上红酒。红艳艳的葡萄酒在高脚玻璃杯里微微地晃荡,折映着桔黄色的灯影。
丁一松举起杯子说:“谢谢氾总今晚赏光,给我们一次机会。今晚我们不谈工作,只喝酒。来,我敬你一杯!我全干,你随意。”
“谢谢,你****也干。”氾滢滢见丁一松一口把酒干掉,自己也不示弱地干掉了。
丁一松心里一阵惊喜,“酒风”如“人风”,和这样爽快的女士在一块儿喝酒,说话不用雕章镂句,举止不用繁文缛节。看来搞定她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女服务员又给丁一松和氾滢滢斟上红酒。厉清波用公筷朝氾滢滢的小碟子里不停地夹菜,氾滢滢连声说:“谢谢谢谢。”
丁一松又举起酒杯,说:“俗话说好事成双,我敬你第二杯。”说完一口喝进去。
“谢谢。看来丁总是想让我喝醉呀。”氾滢滢也一口喝进去。
厉清波又拿起公筷开始给氾滢滢夹菜,嘴里一口一个“氾总吃菜,氾总吃菜”。搞得氾滢滢不好意思起来。
丁一松第三次举起了酒杯,说:“这第三杯酒,我一定要敬你。桃园三结义,翻译过来我们是永远的朋友。这三,是个吉利数,里面藏满玄机。易经里的三,为初阳为蒸蒸日上之阳。伟人们都喜欢三……”说到这里,丁一松和氾滢滢碰了一下杯,一口喝下去。
“丁总这么会说,看来这杯酒我不喝是不行了,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氾滢滢说罢,一口喝完。
接下来,厉清波又和氾滢滢喝起来。
第一瓶红酒喝完时,丁一松伏在厉清波耳旁说了两句,厉清波点点头出去了。
“你们搞什么阴谋诡计呢?啊?”
“他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
丁一松觉得,这时的氾滢滢不像个老总,倒像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脸颊被红酒烧得粉嘟嘟的,亮晶晶的眼睛像一弘鸭绿色的春水,泛着鱼鳞般的微波。
丁一松又要了一瓶张裕解百纳,和氾滢滢喝起来。借着酒劲,丁一松说:“氾总,我真佩服你,又年轻,又漂亮,还是老总。我要是再年轻点,非追求你不可,天天给你献玫瑰花,献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你真逗!”氾滢滢嘻嘻笑起来,嘴上说:“喜欢你的女人一定很多吧?是不是?”
“哪里哪里……”丁一松叉开了话题。“总之我是仰慕你,真的仰慕你,非常仰慕你。”
“你仰慕的是我的外表,因为我经常做美容,做光子嫩肤,吃羊胎素胶囊,所以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其实我的心已经老了,饱经沧桑,很累很累。”
“氾总要是还觉得累,那我们这些餐风饮露、四处奔波的小人物都没法活了。”
“我们女人的累不是工作之累,而是驾驭男人之累。自己心爱的男人驾驭不了,那种累是无法形容。”
就在这时,厉清波急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两小盒东西。
“厉清波躲出去不喝酒,净耍滑头,该不该罚酒!啊?”氾滢滢指着厉清波说。
“该罚,该罚。”
厉清波看到还剩下小半瓶红酒,便自己倒了一满杯咕嘟咕嘟喝进去,然后又把剩下的红酒三个人平分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今晚能在一起喝酒,前世有缘。为了缘分,我们一起干一杯!”丁一松又举起杯子,和氾滢滢碰了一下杯,一口干掉了。
三个人喝完酒,厉清波去埋单。
“氾总,晚上你有什么安排?要不我们去唱歌?或者去酒吧听歌?或者去喝咖啡?”丁一松问。
“你不累吗?”氾滢滢瞥了他一眼。
“陪你这样漂亮的女士,怎么会觉得累呢。”
氾滢滢从白色坤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脸,说:“那就去‘绿色森林’吧,那儿的环境不错。”
丁一松带上两个小盒子,和氾滢滢走出“梅林归鹤”包间。
厉清波没有跟着去,这种时刻他是很懂事的,该一个人搞定的事情就一个人去,否则会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