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坚强,没有人会懂我到底有多痛。
我若不坚强,没有人会懂我到底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我若不坚强,没有人知道我经历了怎么样的生活。
我若不坚强,没有人知道我微笑背后所隐藏的伤痛要怎么激励。
我若不坚强,没有人知道我在想哭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没有了眼泪。
世界上没有破镜重圆之说,一旦失去,就意味着永远失去。——文外音
院长走了以后,我和徐灏文一起睡在我房间的床上,我的床,比酒店的还要烂,又要委屈他了。
我假装轻松的对他说:“阿灏,我租房里有安眠药,我们明天,就一起离开吧……”徐灏文转过头看着我说:“你真的决定了?”
我坚定的说:“对。”徐灏文牵着我的手说:“我以为你见到裴可淇和慧姨之后,会改变主意的……”我微笑着,对他说:“不如,啊灏,你活下来,替我好好照顾她们?”
徐灏文赶紧摇摇头,说:“无论你去到哪儿,我都要跟你在一块儿,就算是死我也不怕。我跟定你了,欧阳。”
我摸着徐灏文下巴的小胡子,说:“啊灏,如果我们两个人,有一个不幸没有自杀成功,就要好好活下去,不准再动自杀的念头,好不好?”
徐灏文迟疑了一下,我又对他说:“答应我啦,好不好,我如果没有自杀成功的话儿,我可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徐灏文抱着我,说:“你说怎样就怎样,欧阳。”倾我一生一世,换取岁月静好。如若岁月静好,我亦微笑,亦不老。
时光会记得,那些始终如一,那些年华的静好,某些东西,深藏在心中,永远不会老去。
早上的时候,我趁徐灏文出去出去买早餐的时间,我把房间的门反锁住了。
在桌面上找出几张信纸,写了三封遗书,一封是给院长的,一封是给裴可淇的,还有一封是给徐灏文的。
徐灏文的那封信是这样子写的“啊灏,你知道吗?能够跟你在一起,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渴望的事情,小时候是喜欢,长大后是爱。从我11岁开始,因为有了你和舞蹈,我的生活才有了色彩。虽然中间有过心酸,有过误会,有过无奈。但是我曾经想,有你就够了。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原谅我做了这个决定,还连累你要我陪着我一起。如果我们两个人之中,你活下来了,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如果是我活下来了,我也一定会笑着过每一天。如果我死了,每年我的死祭,你都要来看我,但不许带上你的太太和孩子,不然我会妒忌的。我不想看到,你的身边出现另外一个人,代替我曾经的位置。请原谅我的自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戒指,就让我带走吧。我能想象,死之前躺在你怀里,是一件多么美的事儿。最后,我还是想跟你说最后一句,我爱你。再见,爱人,原谅我的离开。你的挚爱:欧阳。绝笔。”
有时候,我们愿意原谅一个人,并不是我们真的愿意原谅他,而是我们不愿意失去他。不想失去他,惟有假装原谅他。
不管你爱过多少人,不管你爱得多么痛苦或快乐。最后,你不是学会了怎样恋爱,而是学会了,怎样去爱自己。我把那些信全部放进了抽屉里,用一本杂志压着。
爱情的抉择有时候跟赌博没有两样,你可能赢,也可能输得一败涂地。你决定去还是不去的时候,要考虑的不是你将来会不会后悔,也不是他会不会永远爱你。
因为你根本无法知道答案。最重要的,是你爱不爱他,是不是爱他爱到愿意豪赌这一铺,虽然你是个贫穷的赌徒。
徐灏文回来后,我让他在客厅里吃着早餐先,我在厨房里,倒出四颗安眠药,放进自己做的小蛋糕里,再把剩余的安眠药放在口袋里。
我推着轮椅上的自己,走到徐灏文面前,拿出两片感冒药给他,对他说:“阿灏,把这个吃了。”徐灏文接过药,看了一下,问我“这不是感冒药吗?吃这个做什么?”
我撒娇的说:“哎呀,叫你吃就吃嘛。”“嗯,好啦好啦。”徐灏文乖乖的拿起水儿来送感冒药吃。人到临死的时候,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虑的。
如果两个人想好好的在一起,必须有一个人特别特别会忍。那些难过,那些委屈,我很想说,其实我都懂。
我们不是每天都像看起来的那么开心,我们都有很累很累的时候。你的疲惫,我看得到。
我要你开开心心的,即使再难过,但只要想起有个人在默默的陪伴你,即使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能感觉很温暖。
我拿出那个小蛋糕,对徐灏文说:“啊灏,我们一起吃蛋糕。”徐灏文指着桌面上我最喜欢吃的肉包子和牛腩米粉说:“那你怎么又叫我去买早餐回来啊?”
我想了想,今天早上叫他去买早餐,主要是想支开他,然后自己留在房间里一个人写遗书的。我编了一个理由对徐灏文说:“我后来想了想,还是把安眠药放进蛋糕里,这样子,吃起来才没有那么可怕嘛……”
徐灏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继续说着“哎呀,别吃那些早餐了,我们一起吃蛋糕吧。”徐灏文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吃。”
他听见我说安眠药放在蛋糕里,所以他拼命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糕。他天真的希望,吃多了蛋糕的他,会死去,而没怎么吃蛋糕的我,则会像我昨晚说的“不幸活下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四颗安眠药远远不足以拿掉人的性命,我只是想让徐灏文睡去,给他吃感冒药,也是为了增加他的劳累度,让他快速睡着。
当看破一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失去比拥有更踏实。人这一辈子,真爱只有一回,而后即便再有如何缠绵的爱情,终究不会再伤筋动骨。
有一个人,教会我怎样去爱了,但是,我却不能去爱他了。我赢了自己,却输掉了一个你,对不起。
我们吃完蛋糕后,我和徐灏文一起躺在床上,徐灏文不知道在那儿说着什么,我一直闭着眼睛。
徐灏文忽然紧张的抓着我的手说:“你怎么不说话儿?欧阳,欧阳……”他以为我已经不在了。我依然闭着眼睛,抓紧他的手,笑着说:“我在这儿呢,傻瓜……”
徐灏文松了口气,也闭上眼睛说:“吓死我了。”我没有说话儿,徐灏文忽然问我“欧阳,你昨晚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活下来了,我离开了,你会做些什么呢?”
我想了一会儿说:“守寡,为你守寡一辈子,哈哈。”徐灏文也笑了,他说:“欧阳,我是说认真的的。如果你活下来了,你一定要找个好老公嫁了,以前我没有回来的时候,就让你等了很久很久了。所以,如果这次我再离开了,你不要再等我了,知道吗?”
我的眼角开始湿润了,他没有让我和他对半吃蛋糕,而是自己吃一大部分,他真心希望,我能够替他活下去……
我哽咽着说:“我知道了,你也要是一样,知道吗?”徐灏文回答的很轻,他只说了一个“嗯。”然后就没有了声响。
我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吧,徐灏文都没有再说话儿,我睁开眼睛,轻轻的喊他“阿灏,阿灏……”他一直没有应我,我把手指放到他鼻孔下面,有气儿,安眠药的分量我算的真准。
我再一次艰难的坐上轮椅,给自己倒了一杯满满的牛奶,从口袋里拿出安眠药,把刚刚剩下的全部倒出来,放进了嘴里,用牛奶服送。
吃安眠药跟平时吃其他药的感觉差不多,丝毫没有担心害怕的感觉。我吃过以后,又慢慢的把自己推回房间,回到床上,半躺在徐灏文的身边。
爱怜的摸着徐灏文的脸颊,我开始觉得自己很自私,以前明明说过,只要有徐灏文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现在失去一条腿,无论徐灏文再怎么陪着我,再怎么说爱我,我都不愿意留下来……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点害怕,怕得到他,怕失去他。
吃安眠药自杀的方法真好,没有痛苦,没有难受,就是有一种想睡觉的感觉。那一刻,我还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像是能飞起来一样。我想了好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例如我站在舞台上再次表演孔雀舞;例如我的爸爸妈妈没有去世;例如院长是我的妈妈;例如裴可淇说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甚至我还想到了为徐灏文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坐在山顶上看日落,聊家常……我摸了摸自己的右腿,摸了摸床头边的轮椅,我笑了,刚刚想的那些事情,是多么可笑啊……
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其实就是选对身边的人——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我再次转过头,看了看徐灏文,他似乎已经睡的很熟,我已经听到轻微的鼻鼾声。我靠近他,他身上散发着他独特的味道,那么让我着迷。曾经相遇,总胜过从未碰头。
我吻了他,他是第一个让我这么主动的男孩儿,也是最后一个。我小声的对他说:“我爱你。”然后躺在他怀里,静静的睡了。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如果有来生,希望每次相遇,都能化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