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中,天下着雨,他又一次看向那间药铺,掌柜,学徒,郎中,药铺里的陈列摆设,所有的一切都跟他刚才看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刚才那个看病的女子已经不见了。此时那个郎中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只手似乎还在轻敲桌面,像极了在哼什么曲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画是死的,怎么过了这么会的时间,画里的内容竟也会变。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一声粗犷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稳——陈稳在不在?”
这声音陈稳太熟悉了,这不是村长陈二愣的声音吗?陈稳心里暗叫不好。
就知道陈小娇不会那么大度,陈二愣居然来得这么快。
陈稳把那幅画随手一折,他刚走出屋,陈二愣已经走到院子当中,身后还跟着胡大平。
对陈二愣是一向都没有什么好感,但这胡大平,陈稳平时对他还算尊敬。胡大平曾经跟着自己的爷爷练了几年功夫,也算是一个不记名的弟子。而且这次爷爷的葬礼,要不是胡大平主动拿了两万元过来,陈稳连副像样的棺木都买不起。
胡大平跟陈二愣一起来他家让陈稳很有些意外,虽然他们都是村委会的人,但看看陈二愣那副表情,颇有种来者不善的味道,胡大平怎么会跟他站到一起。
“村长,你们这是?”
陈二愣这家伙,一米九的身高能有差不多三百斤的体重,脸蛋子上那肉都朝外边嘟噜着,一个典型的大胖子。刚进院子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的阴沉,现在陈稳一问话,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只是他那种笑,实在是让陈稳感到有些反胃。
“陈稳哪,七爷爷的后事都办完了吧,我今天来呢,是代表村委会来跟你谈些事情。”
“哦——”
陈稳稍稍有些放心了,看来他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来的。但凭着陈二愣平时的所作所为,陈稳知道这家伙来了肯定没什么好事,但不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鬼文章。不管怎么说,陈二愣也是一村之长,现在又是打着村委会的旗号来找他,总不能太过失理,陈稳搬来几个小凳子,几个人就在院子里坐下来。
从一进院子,胡大平始终没有跟陈稳打过正眼,直到现在坐下来,他还是半低着头,好像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一样。
陈二愣的脸忽然又阴了下来,他瞟了胡大平一眼,沉声说道:“大平,你把事情跟陈稳说说清楚。”
胡大平明显的很是为难,抬头看了陈稳一眼,却没能张开嘴,嘟囔了几下又把头低下去了。
他们俩这样的表现更让陈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大平叔,这是怎么回事?”
胡大平依然是一言不发,陈二愣闷哼了一声,像是对他这种态度颇有不满,扭头对陈稳道:“还是我来说吧。”
陈稳的心突突地跳着,看样子这事还有点非同小可呀,要不然,凭着胡大平跟他家的关系,也不至于没法张嘴吧。
“陈稳,前几天大平是不是拿了两万块钱给你?”
原来是这件事,陈稳心说陈二愣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胡大平是我爷爷的徒弟,他出点钱给我爷爷送葬有什么错吗,再者说,这钱我又不是白拿的,我有了钱肯定是要还给大平叔的,即使我不还,那也是我们两家的关系在那儿呢,还用得着你陈二愣跳出来?
“陈稳哪,大平跟你们的关系呢我也清楚,他送钱给七爷爷办丧事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你知不知道,大平他拿的是村里的扶贫款,这是贪污,是挪用公款,这可都是坐牢的罪名呀。”
“嗡——”一听到这个陈稳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本来胡大平是一番好意,知道自己家里穷,办不起丧事,这才拿了两万块钱来给自己急用,可没想到他居然敢动村里的扶贫款,对法律陈稳虽然懂的不多,但也清楚胡大平这么做会惹上多大的麻烦。
陈二愣说了多少话陈稳也不清楚了,只是有一句话他听清了,村委会已经决定报案,让政府来处理这件事。
报案?这一报案胡大平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了,不行,陈稳不能让胡大平为了自己家的事摊这一身麻烦。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还钱肯定可以,但自己上哪弄这两万块。
陈稳真是昧着良心跟陈二愣说尽了好话,终于把陈二愣说得有一点动心了,答应给他三天的时间让他想办法把这个窟窿补上。
两个人走了之后陈稳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虽然陈二愣答应给他三天的时间让他筹款,但要从哪弄这两万块钱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像他这个年纪的朋友们大都还没结婚,经济大权都在父母手里管着,结了婚的两个又被媳妇管着,想从朋友们那弄钱根本不可能。至于说其他的长辈,陈稳从小无父无母,也没个处的近的,就算是有,自己现在的情况,谁肯拿钱借给他。
这一下午陈稳过得真有些煎熬,任他想破脑袋也没个头绪。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喊他。
来的还是那个任康年,这老头还真有耐心,前两天陈稳已经严辞拒绝了他,他还不死心。
“任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爷爷的东西我一件都不卖的,你就别来烦我了好不好。”陈稳现在还一摊子麻烦事,真没多余的工夫来应付他。
任康年脸皮倒是挺厚,陈稳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他还是一脸的笑容。
“陈稳哪,我可不是要占你的便宜呀,我这是给你解决困难来了。”
“我没什么困难要你解决,任叔啊,我想睡觉了,你就给我一会儿清静吧。”
“陈稳你先别把话说死,我问问你,你就能眼看着胡大平去坐牢呀?”
这一下陈稳听明白了,还说不是占我便宜,这任康年这就是乘人之危来了。是谁的嘴这么快,上午才发生的事,姓任的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任康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陈稳可没耐心听下去,也不管他愿不愿意,陈稳愣是把他推出了屋子,啪的一声把屋门给关上了。
陈稳躺在炕上也是一个劲的烦,翻来覆去的,一直到晚上八点多了还是没个头绪,他不想看着胡大平因为这事受牵连,但他总不能真的把爷爷的东西卖掉换钱,那他也太不孝了。
忽然间,陈稳又想起了那幅画,索性再拿过来摸索下。
每次都是这样,他一专心看这幅画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身临其境一样。
陈稳看的还是那间药铺,但这次与之前又有所不同,药铺已经上了门板,陈稳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药铺门前的大街上。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这座城市的繁荣是陈稳料想不到的。酒楼,茶馆,甚至是妓院,凡是服务性的店铺此刻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大街上人来人往,每每有人经过的时候,陈稳似乎还能发现有人在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到现在,陈稳也有点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了,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在看一幅画而已,他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画里画的东西,但身边发生的这些事又太像是真实的存在,他甚至能听到身边人的窃窃私语。
陈稳用力挤了挤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原先的位置,这真的不是梦境?陈稳不敢确定。
对了,要是在梦里的话,是不会有疼的感觉的,我再试试。想到此,陈稳举起右手啪的一下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唉哟——”这是真疼呀,陈稳摸着有些灼热的脸庞,一肚子的莫名。与此同时,周围忽然传来许多人的笑声,陈稳抬头一看,在他身边已经围了几十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像看怪物一样对着他指指点点,其中有一些人还在看戏一样的笑着,这一下,陈稳彻底的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