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房间,光线暗淡,傅荣伫立在窗前,干净的玻璃窗倒映出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指间夹着烟,表情似冰霜,全身四肢百骸都在串流着一股寒意,心脏仿佛空洞到窒息。
夜,难寐。
翌日,美术课上,老师让大家自由发挥画素描,蒋清梦想了一会便下笔,等她画一般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画的是傅贱人的半个轮廓,怔怔地想着,她为什么要画他啊,而且是脑海中不带思索自然而然浮现出那张深邃成熟的脸。
住在一起,每天见面,她对他已经有这么熟悉?
忽然一阵风从她眼前掠过,素描本就被人拿走了,她抬起脑袋,是一直跟她不对路又极其讨厌的人,美术系的系花秦娇。
不对路的原因很简单,秦娇之前喜欢的一个男生跟蒋清梦告过白,秦娇倒也不是多喜欢那个男生,气的是她堂堂系花凭什么比不上一根杂草!
蒋清梦站了起来,“把画册还给我!”
秦娇穿着齐逼小短裙,满脸轻视,“让我瞧瞧你画了什么,原来是男人啊。”继续嗤笑,“大白天的就开始思春,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蒋清梦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婊砸,熊熊怒火燃烧起来也只能被她压下去,不能跟她掐架,她不仅是系花,老爸还是学校的主任,她不能得罪。
“就你长成这样也好意思思春,配得上这么帅的一个男人吗?”说着她的手就要去撕掉那张画。
蒋清梦一急,就上前推了她一把,夺回自己的画册,护在胸口。
秦娇被她这样一推,栽倒在课桌里,周围同学见状赶紧过来扶她,“蒋清梦,你有没有素质,你怎么能动手!”
秦娇低头一看,手臂淤青了一大块,她气得上去提起手掌毫不犹豫朝蒋清梦的脸蛋扇了过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推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出学校!”
蒋清梦的脸被打偏了,手指攥得紧紧的,咬紧牙关,忍,她要忍,绝对不能冲动,绝对不能还手,秦娇不是在开玩笑,她家里很有钱,她爸是主任,但凡有一丁点可能性会被赶出学校的事她都不可以做。
抱紧怀里的画册她跑出了教室,眼眶控制不住地湿润起来,然后汇聚成水珠飞散在奔跑的风中,她跑上了天台,在静若无人的隐蔽空间里她才敢肆意地哭泣,哭出来的委屈,从小就没有父母,从小就被人嘲笑,从小就只能忍受。
哭了好久才停止住,用袖口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不哭了,难受也只能难受一会,她是满满正能量的女汉子,不会被打倒的。
撑着手臂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回教室继续上课,定睛一看,门怎么被锁了?
她转着好几次门柄都转不开,着急地拍着门板,“开门啊,开门!有没有人?”
她死死地皱着眉,天台这个门一直都是开着的,从来就没有被关上,更加别提被锁上,眼珠转了转,一定是秦娇那个小婊砸,一定是她!
下午,秋雨淋淋沥沥地下了起来,很快又演变成骤雨急下,天台角落里,蒋清梦抱着双腿瑟瑟发抖,校服尽管宽松可质地并不保暖,风雨像是要灌进她的身体里面去,手脚都在发抖。
妈蛋,她一定不会放过秦娇!
天空的薄弱光线被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最后完全被黑色取代。
傅荣照样驱车回家,进门却没有看到小傻妞忙碌的身影,她的所有兼职都被他停掉了,难道是去玩?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再怎么样她都是不及二十岁的小丫头,爱玩是天性,代沟还是有的,孤独寂寞的果然只有他这个老男人,将车钥匙随意丢在桌上,上楼洗澡。
十点半,他合起书本,看了一眼时间,那个野丫头难不成是玩疯了,放学家务活还没有做好就跑出去外面玩,不仅没交代一声还晚到这个时间点不回来!
拿起搁在一边的手机,拨打她的号码,被蒋清梦放在书包里面的手机在空荡黑暗的教室里面一遍一遍地响着,孤寂得像是哭声。
傅荣不耐烦,只打了两个就收起了手机,野丫头长能耐了啊,敢不接他的电话,到底谁是保姆!再转念一想,不对,以她平日子敢怒不敢言的性子,应该不敢才对,小怂包的胆子没这么大。
换衣拿车钥匙出门,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校园门口,傅荣在监控室让值班人员把今天下午放学时大门口的监控录影调给他看。
“傅教授,那么多人您认出来吗?”一到放学点,学生就蜂拥而出,大部分都穿着校服,太难认了。
回答他的只有两个字,“回放。”
傅荣盯着小小的屏幕,眼神专注认真,换做一般女孩确实很难认出来,可是她那张娃娃脸再加上那两条长长的小辫子,识别度很高,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可以一眼认出来的。
将放学时间段的视频看了两遍,他确定她没有出校门,查了她今天的课程表,直接打给了美术系的老师。
“清梦啊,我不太清楚,她……可能是心情不好。”
“什么意思?”
虽然傅教授也是学校的工作人员,但她心里很清楚,他的身价远远高于教授这个称号,只好如实说道,“今天上课她跟同班的秦娇有些小争吵,很多同学都看到她哭着跑出去……”
傅荣皱眉,那个小丫头也会哭?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挂了电话他说,“把那个秦娇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秦娇回到家心里就很忐忑不安,很担心会闹出什么事,但又不敢说出来,刚睡下就接到学校的电话,“我……我已经睡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就转变了,淡漠无情的噪音,“不管你在哪里做什么,给你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的学业生涯到此为止。”
十分钟后,秦娇一身睡衣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短款的风衣将男人身形拉得更加修长,眉宇之间蓄藏的是她们这个年纪无法理解的深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