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然午夜时分，夜色皎洁，整个夜空都布满了繁星。
莫凡靠在船舷，抬头凝望着这片星空，星河璀璨，自人类有史以来便一直神秘而深邃着，而且似乎会一直这么神秘而深邃下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当生活变得安定，莫凡就喜欢仰望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星空，或许在修行界，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幅灿烂而又美丽但透着一丝可怖的画卷了。
背后响起脚步声，沉静而儒雅，闻其声而知其人，莫凡却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你还没睡啊。”
“莫兄不也一样么？”宁间的声音清朗而又温和，他缓步走到莫凡身边，与莫凡一同看着这片星空。“莫兄似乎很喜欢观星？”
“因为我对这片星空很好奇。”莫凡看着星空，眼中露出一丝困惑。“天上繁星无数，三百六十五颗正星分布周天，星光璀璨，群星闪耀，蕴含着大道至理，无数前贤古圣观星光变化推演大势，领悟大道。”
“但你不觉得奇怪么？”莫凡忽然提问。
“奇怪什么？”宁间反问道，虽是问，脸上却无疑惑之色，反而面带微笑。
“这些星星，从未移动过。”莫凡看到了宁间的神情，神情却变得及其严肃。“那三百五十六颗正星甚至连亮度都未改变一丝。”
“星空永恒，亘古不变。”宁间的笑容消失不见，正色道。“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这不科学。”莫凡紧盯着宁间，一字一顿地说，他说的很认真，语气坚定。
“什么是科学？”宁间反而疑惑了。
“科学，便是道理。”莫凡解释，他转头看向星空。“讲道理，星星应该要会动。”
听到莫凡的话语，宁间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莫兄，星空永恒，这是自古便有的说法，你说星星要会移动，却是你不讲科学了。”
“但是我曾看过一本古籍，传闻人皇曾经说过一句话。”
“星星为什么不能动呢？”
“修行，是为了追寻大道至理，亦是为了长生不死。然而万事万物皆有枯荣，传说活的最为久远的长生仙尊也不过数万年寿命，不到真仙之境，终究不过瞬间烟华，与世长存者，唯有繁星与神明。传说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是代表着一位不死的神明，他们永生不灭，日夜不缀地维护天道运转，监察下界众生。凡人中的人仙帝皇虽然战力可搏杀神明，但终究不能长生，据说唯有成为真仙，方可与天同齐。”
宁间眼神明亮地看着天上灿烂的群星，目光中带着渴望与向往，和风拂过，带起衣角飘扬。
“这些事可不像一个普通的青云首席弟子所能知道的。”莫凡玩味地看着宁间，右手拖住下颌，沉吟了一会。“我调查过你，你是个被北宗主捡回来的孤儿，自小在北宗长大，资质也并非绝顶，不过是九九之数，十年以前曾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修为却突飞猛进。但你似乎有意控制自己的修为，总比段世差上那么一丝。”
“而且如今你我相遇好像实在有些刻意乃至可疑，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莫凡凑上前，和宁间靠得极近，死死盯着宁间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忽然加重了语气。“但是……”
“我相信你。”
宁间耸耸肩，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在没有确实的信息之前，我更愿意相信我的直觉，听起来不靠谱，但仿佛冥冥中自有指引，那段时间它曾经救了我无数次。”莫凡偏过身子，又回过头看着星空。“不管你所图如何，但必然不是现在的我所能触及的，而将来之事任何存在都不能算之无漏。”
莫凡说完后便只是看着星空，宁间也沉默了起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既然沉默，自然寂静，而寂静是沉闷的。
“莫兄。”宁间忽然打破了这沉闷，这段日子以来，他叫了无数次“莫兄”，但这次好像尤为认真。
“抛开一些原因，其实我一直对你很好奇，你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修行之路几乎堵绝，换做他人人要么放弃，要么奋进。然而你却不同，你从来不放弃希望，但又似毫不在意一般，相对他人喜欢横冲直撞，直捣黄龙。你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探索欲，就像这个世界的一个旅客，相较他人你更能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若你是普通人倒也罢了，但偏偏你……活不久了。”
尴尬，这他么就有点尴尬了。
听了宁间的话，莫凡不知该如何解释，有些事又不好明言，只能叹一口气，默默装了一把：“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听闻此言，宁间默默重复了好几遍，良久才叹道：“莫兄大才，宁间受教。”
莫凡却不知如何接话，忽然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倩影。
“宁间。”莫凡突然发问。“你对瑶池圣境知道多少？”
“瑶池。”听到莫凡询问，宁间沉吟了一会。“瑶池圣境处在中州西境天池山脉，那里是西王母的悟道之所，瑶池便是西王母的道统，西王母得道不过数万年，传承无缺底蕴深厚，而且瑶池只收女修，与世无争，所以实力强大，无人敢惹，瑶池圣境在中州可谓是顶尖的大势力。此代瑶池圣主更是天下仅知的几位超脱神圣的圣人之一，传闻有望得证人仙大道。”
“既然瑶池如此强横，那她们为何如此重视天女之体？”莫凡有些疑惑。“甚至需要两位圣女亲自来寻，这天女之体有何秘密。”
“天女之体，有记载以来只出现过三次，是一个传说。”宁间沉声道。“传闻这种体质是秉承天道的意志降世，生来便与道相合，修行之路全无门槛。不过天女降世，必然会开启一个大世，修行界百家争鸣，各种神胎圣体皆会现世，整片苍原大地都会进行大变动，瑶池寻到仙儿小姐，想必也是为了在这万古未有的大变局中夺得一些筹码。但我也不知瑶池是如何知道天女降世的，虽然传闻西王母留下过秘法鉴别，但其若能算尽数万年之事，也实在是可怖了些。”
“也就是说这天女之体既是祥瑞之兆，又是变乱之源咯。”莫凡有些凝重地说。
“莫兄不必担忧仙儿小姐。”宁间看出了莫凡的心思。“瑶池向来风评极好，同门和睦，想来不会对仙儿小姐不利的。”
“世间之事涉及本身又怎么能寄希望于他人身上。”莫凡摇摇头。“虽然现在她们对仙儿不错，但以后变局一起谁又能说得准。尤其是前番大圣女出事，我总担心会牵扯到她身上。哎，妹行千里哥担忧啊。”
宁间笑了笑，想要劝慰几句。
“瑶池大圣女出了什么事？”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