檎夷等人告辞塔里玛长老,带着众人启程进山。
略卿得此两只庞然大物,非常高兴。檎夷却对这个塔里玛长老还是心存戒心。加上听屠纳格说其中一个叫托罗的就是救了他们的那个嚈哒人,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他听略卿说过,他曾经想请这个托罗护送他们,托罗不要金子,唯一的要求是让那史平落陪他睡觉。檎夷一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
这个托罗还特讨人嫌。进山的路越来越难走,他竟然能让大象自己走,自己跑到那史平落的车旁,跟她套近乎。
托罗有个绝技,可以倒着用手走路,跟常人用脚走路速度一样。他在那史平落车旁走,终于把那史平落这个头脑简单的女孩逗得哈哈大笑。气得檎夷直想拔刀杀了这家伙。
路越来越难走。有的地方因为大石头塌落,檎夷他们要先把石头从路上推下去,马车才能勉强通过。
他们的面前,是一望无际让人胆寒的山峰。盘旋的小路直上直下,盘旋往复,无休无止的重复让人绝望。
走了两天,檎夷以及众军士都疲累不堪。这里简直像是一个无休无止的迷宫,左右上下,看来看去都是山。
那个一心想讨好那史平落的托克,也终于折腾够了,一天比一天蔫吧,最后坐在大象背上,象一截烧焦的木炭。
走了八天后,他们经过的第三个取水点干枯了。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干枯的取水点。被石头围起来的一个小小的水井底部,只有几只死耗子。井的底部还是湿润的,但是没有一滴水了。
幸亏在上一个取水点,他们取的水装了所有能装的容器。并且,檎夷严格控制用水。当兵的每日只有两杯喝的水,不到下一个取水点,不许洗脸。贡女们可以多得到半杯水,也仅够打湿脸,然后在脸上打上一些铅粉,以便于保护皮肤。
本以为到了这个取水点可以洗脸甚至洗澡的众人看到井底的死耗子,异常失望。
略卿把钩子绑在树枝上,把死耗子从井底捞了出来。
井边还有个木桶,木桶把上系着绳子。略卿拿起绳子看了看,用手轻轻一拽,那绳子就断了。略卿抬起头,对檎夷说:“这条路,至少有两年没人走了。你看这木桶和绳子,都烂成这样。”
檎夷不解:“绳子烂掉跟没人走有什么关系?”
略卿说:“将军不知。当年嚈哒帝国修通山路,曾下令每个从这山路经过的人,取水后,如果发现绳子和桶不行了,必须负责更换,以便下一帮从这经过的人使用。一开始也有人不理会这规定,嚈哒人就给进山出山的人做记录,只要发现不遵守规矩者,不管任何理由,抓着就杀。后来这规矩就立下了,直到现在,已经衍变成了所有进山人必做之事。”
檎夷点头,说:“嚈哒帝国还是做了些好事的。既如此,那咱也照规矩做吧。”
略卿亲自从车上取下一个木桶,并系上绳子,放在井边。他对着井鞠躬,说:“希望下一个走到这儿的人能用上这水桶。”
没有水,一行人不敢耽误,简单吃了点儿东西,稍做休息,继续赶路。
猎人说得没错,这山里很多狼。但是,这些狼却真的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它们只是在夜里关注着他们。檎夷严令所有人不许单独离队,无论白天黑夜,即便是贡女们大小便,也要报告,由专人负责其安全。狼们跟了几天后,大概觉得没什么机会,就撤退了。
他们倒是受到过土狼的袭击。这些家伙比狼都要凶残。它们跟踪了队伍半天,并逐渐拉近距离。
檎夷等人了解这些家伙的习性,因此严加防范。跟了两天后,这些家伙终于在深夜时分偷偷对使团进行了偷袭。
它们竟然无视火把和卫队的刀枪,上百只土狼一哄而上。虽然两只大象面对这一群疯狂的家伙也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应该说,正是这两只大象的英勇反击,为酣睡的康居卫士的反击赢得了时间。
檎夷指挥众人,对这些狡诈凶残的家伙进行了毁灭性的反击。不大会儿,就有一半土狼惨死,一多半身受重伤,全身而退的只占少数。
这些家伙知道了这些人的厉害,终于不再跟随,檎夷等人过了几天比较安静的日子。
但是,另一种危机却突然降临了。檎夷他们在走到第二处取水点时,水井依然干枯得一滴水也没有。这只水井比上一口水井干净,井里没有死耗子。井口没有水桶。井底的泥土都是干燥的。
干渴了多日的士兵们非常失望,众人一屁股坐在水井周围,筋疲力尽。檎夷觉得自己的脑浆似乎都干枯了,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水井边有一块石头,上边用吐火罗文写了一些子。略卿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大喜,大声招呼檎夷过来看。
檎夷没看懂。略卿告诉他,这块大石头上面写着找到水的方法。檎夷高兴了:“那我们就去找吧?”
略卿让他稍等,他把石头上面的文字看完再说。
这文字在这块石头上应该是很有些年头了,石头风化又厉害,很多地方几乎看不出字迹。略卿看了好长时间,才对檎夷说,按照这石头上的说法,找到前面一处山洞中的水源,要走三四天。
“并且,这碑上的字起码……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这山洞现在是否还能有水……没人敢肯定。”略卿犹豫着说。
檎夷非常失望:“那还不如再朝前走呢。离前面的取水点也就两三天路程吧?”
略卿犹豫着说:“话虽如此,不过……这终究是一次机会……如果,前面的取水点也没有水呢?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肯定不是随便留的。”
檎夷想了会儿,说:“那……好吧。我带人去取水。”
经过一番权衡,檎夷带了一百人,带了能带上的所有的装水器具,揣上略卿画在羊皮上的找水路线图,出发了。
他们需要走的这段路,是一段不断的上山下山,和在深谷中探索的路。据略卿估计,这段路,应该在几百年以前,嚈哒帝国修这条通山路的时候,有人走过,并成功找到了水。可以想象,当年在这里修路的人至少是成千上万,这条路据说修了三十多年,那就说明,至少在这修路的三十年里,肯定有不少的人从这里出发,去那边的山洞取水。
那这段路,他们应该在有些地方略加修整的。只是不知道,几百年过去,是否还能看出一些痕迹。
略卿为了安全起见,派猎人和两只大象跟他们一起行动。檎夷担心贡女有闪失,只带了猎人,留下象军保护她们。
猎人虽然常常进山打猎,但是从来没有走到这里。因此,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他告诉檎夷,这山里产一种毒蛇,铁黑色,两捺长,极毒。这种蛇常年生活子黑暗中,眼睛蜕化成了两个黑点。但是此蛇能通过鼻子感知动物离它有多远,然后,并准确感知动物的皮肤裸露部位。比方狼的嘴巴和眼睛,人裸露的手和脸等部位,它会在隐蔽处,猛然喷洒蛇毒。这种毒极为怪异,人中毒后,皮肤不红不肿,只是略有些麻木,然后这种麻木非常快速的进入大脑。一个好好的人,会突然发觉自己指挥不了胳膊腿了,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直到连眼珠子都指挥不了,才会咣当倒下。
因此进山的猎人,无论在多么热的天里,都会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
但是这种蛇,也有奇异的治病效果。曾经有个浑身脓疮的羊倌,因为脓疮发作,浑身难受,又无人愿意靠近他,无奈赶着自己的羊跑到山里等死。
因为浑身刺痒,羊倌几乎****。无意中这羊倌跑到这黑蛇的蛇窟附近,遭到众多黑蛇的攻击。
羊倌全身刺痛,本来以为就等着死了,没想到人不但没死,住了几天后,全身脓疮结疤,竟然慢慢好了。
因此有人称这种蛇叫“毒疮蛇”。这些年,从世界各地都有人跑来抓这种蛇,蛇也越来越少了。
听猎人说这种毒蛇越来越少,檎夷出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不过,人们捉蛇,也大都在山外围,这里面还是很少有人进来。”羊倌又说说:“但是呢,,也不必过于害怕。这种蛇大都住在山洞里或者潮湿黑暗之地。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不要让手臂裸露在外。”
人的脸比较高,即便有蛇,也很难闻到脸的味道,手臂比较低,蛇容易闻到,故此,走路的时候,用布把手缠起来,或者把手缩进袖子里,就能避免蛇的进攻。
檎夷让人把话传下去,众人怕这种怪异的蛇,自然都乖乖地把手包裹严实。
猎人在前面带路,众人紧紧跟随。爬过两个山头后,众人就累得不行了。檎夷让众人原地休息。猎人要去前面探路,檎夷找了两个身体特好的小月族战士跟他一起去,以便互相照应。檎夷也累得够呛,带着众人找了个比较干净的草地,席地坐下休息。
坐了一会儿,两个小月族的战士慌里慌张跑了回来。檎夷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有事,看到猎人没有回来,檎夷问:“猎人呢?他怎么没回来?”
一个小月族战士回答:“猎人……在那儿等着您呢,将军,前面……有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