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兰拉着孟语堂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心里有千般想问的,到了嘴边,却不知道问什么好。娘亲是谁害死的?怎么死的?当时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武夫人有关……
娘走的是否安好……
“千兰。”孟语堂扶着痛苦不堪的李千兰,抓过旁边的蒲团给李千兰垫着。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李江氏的死,不能来送葬,这两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了。“你别伤心,娘走的很安详,至少,她感觉,不再拖累你,你可以想与爱人走天涯,也方便些。她是带着笑走的,你可以放心了。”孟语堂没有骗李千兰,虽然没有真的看到李江氏的笑。但是她一脸的紧张又带着释然,怕是知道,即便是被皇上送到吐丝,凭沈墨均的武功,也能把她劫走,所以很安慰吧。
“娘……”李千兰听完孟语堂的话,哭了。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绝望。
众人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千兰,娘真的很好,真的,我可没骗过你。”孟语堂让李千兰依着自己的肩,“娘没机会认下我,我就当你的兄长。是你的亲人!千兰,你知道的,娘心里最在乎的人只有你,只要你幸福了,娘就能走好。”
“真的吗?”李千兰听到孟语堂的话,心稍稍放宽了一些,只是,她真的可以那样做吗?娘的仇,她不用报吗?不,不,不行!
“千兰,当然是真的了,娘的心意,你不是一直很懂的吗?你想她不会这样觉得吗?”
李千兰明白,可是,娘的仇,她不能忘!李家上下百十口人的命,也要有人还!以前娘亲在,她只想顾着活着的人,可是,亲人都死了。不需要再为活着的人做什么了!
完全不知道李千兰心思的孟语堂,见李千兰不说话,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如果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哥哥。”
李千兰轻轻抱住孟语堂的胳膊,只是流着泪,说了句,“谢谢。”
“千兰,娘只希望你能幸福,让你不要怨,不要恨。”孟语堂代替李江氏说话,孟语堂想,如果李江氏能见到李千兰最后一面,她也一定会这样说的,毕竟她只希望李千兰过的好。天下间,哪个做娘亲的不是这样?就算他骗了李千兰,说这些话是她说的,她也一定不会怪他的。
不恨,不怨,这不可能!
李千兰坚定的跪在李江氏的墓前,狠狠地磕了九个响头。“娘,千兰发誓!”发誓,不脱王室的人下水,她就不是李千兰!
回宫之后,李千兰让玉容好好给自己调养身子,孟语堂也时常送些名贵的保养品。可是十天折腾瘦下来的身子,却始终不见长肉。尖尖的下巴,小而苍白的脸色,让众人知道,她表现的,并没有实际上那么好。心病,不是一天就能除去的。更何况,这次元气伤的太重,也不是说恢复就能恢复的。
“贤人大人,三日后,皇上派你前往吐丝,送与吐丝哈博克王子。”喜公公一边悄悄打量李千兰的神色一边说着。
李千兰扫墓回来,不到三天,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
“三日后,您将随哈博克王子一起去吐丝。”喜公公又重复一遍,他当然知道李千兰不是耳朵背听不到。
李千兰原来就没有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更苍白了,她摇晃两下,漠然道:“谢主龙恩。”说完,也不跪拜。
喜公公也不想为难她,反正人都要走了,挑事做什么?李千兰走了,宫里可还有一个当红的太医孟语堂呢!孟语堂没有高堂长辈,而他为李江氏守墓送终的事,满朝皆知。得罪了李千兰,等于得罪了这位大人。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喜公公也不会再惹马上就要去吐丝的李千兰。
待喜公公走后,李千兰低喝一声,把手中的圣职狠狠地甩了出去,把桌上的茶杯括到地上,“哐当”一声,摔碎了,碎了一地的碎片,如同李千兰的心一般,四分五裂。
送与!居然是送与!
武夫人为什么去李府,又和娘亲说了什么。她是去李府气娘,告诉娘亲,她要被皇上送人,再也看不到她了,她要受苦了!所以她才跑出去,跑出去不是要通知她什么,是要找沈墨均,告诉沈墨均,带她走,带她走的远远的!这才是娘亲的死因!
武夫人会知道这件事,自然是赢帝告之的。武家一直不满自己家里没出个女官,正好借题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翻……结果,结果害死了娘!
秋云听到动静,连忙跑到屋里,一进屋倒看到一地的狼藉,还有碎片中那明晃晃的圣旨,“哎呀”地叫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抢过圣旨,仔细地左看又瞅。发现没坏,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贤人大人,这可是圣旨,这样丢出去,如果弄坏了,可是会掉脑袋的。”秋云说着,又仔细地看着圣旨没坏,抬起头来,感觉李千兰摇晃的厉害,丢下手里的圣旨,也顾不上会不会掉脑袋,把李千兰扶住。虽然李千兰瘦了很多,可是这重量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来说,还是有些重的。支持不住李千兰的重量,秋云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李千兰被耳边哭声吵醒,幽幽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贤人大人,贤人大人,你还好吧。”秋云十分不安地看着李千兰,忽然觉得李千兰很可怜,刚刚没了唯一的亲人,如今又要远离家乡,去吐丝。
“我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她李千兰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要想,要想如何摆脱这种困境!
第二日,秋云和柳如云再来时,发现,李千兰双手抱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贤人大人”秋云担心的唤了一声。
“我没事。”李千兰一晚都没有睡,声音嘶哑的厉害,听到秋云的呼唤,便抬了抬有些僵硬的脖子。她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了,也不需要再流泪了!
“千兰……”秋云和柳如云的担心依就没有变,她们怎么能不担心!
“我没事的,早膳拿来了吗?”李千兰想通一件事,那就是高太后处心积虑地把自己弄到这个位置上,不会就让自己这样轻易的被弄到吐丝去!就算皇上有这个意思,圣旨也已经下了,并不代表,她一定会去!高太后,你有什么手段呢?
“贤人大人,奴婢马上就给您弄来!”太好了,贤人大人能想明白就好了,皇上的圣旨,也不能违背,何必饿着自己,折磨自己呢!
接下来的两天,李千兰好吃好睡的养着,她赌高太后不会放她离宫!
“李千兰,准备上路吧。”喜公公催促李千兰上路,看着一身白衣的李千兰,不禁皱了皱眉,这个该死的李千兰,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哭不闹的样子,还让他怎么看热闹!这个死样子,怎么让哈博克王子喜欢……算了,反正哈博克王子喜欢。她愿不愿意讨好哈博克王子那是她家的事,不得宠,就是死了,也与她无关。
李千兰连一点表情都没有,高太后还没开始动手?还是,她安排人到别的地方?她应该明白,自己一到使馆,再想回到皇宫,就要看哈博克王子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