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跟余恩解释,这里傍晚的时候发生了惨烈的踩踏事故,这些人没有任何组织纪律就上街游行,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踩踏事故了,先前在第三大街已经发生了一次,只不过这次更加严重。
余恩不禁有些恍惚。画面一转,切到了救援队。
女主播将第一手的好消息及时传递给大家:“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大家现在可以看到救援队员已经把广告牌抬起来了,这里面还有不少的伤者需要救援。”
余恩很少看到这种惨烈的画面,他瞥了一眼画面右上角,显示的是即时直播。
两个穿橙黄色衣服的救援队员抬着一个小女孩从废墟里面走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满脸灰尘的男人,跟在后面是一个女人。
女人紧紧皱着眉心,双手还保持着抓握姿势,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余恩的脑子忽然被什么击中一样,他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苏绵!
“苏绵!”他忽然喊了出来,将司机师傅吓了一跳。
“司机,快送我去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司机吃惊地看着余恩。现在大家都想离那里越远越好,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想去这里?
余恩坚定地点点头:“对!”他看出了司机的迟疑,从钱包里拿出好几张小红钞递过去。但是司机看到美元之外的货币,有些迟疑。
余恩将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解下来递给他问:“这个够了吗?”
司机将手表在手里面掂了掂,点点头:“OK.”
余恩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很担心苏绵,看到苏绵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第二个被抬出来的男人竟然是孔郁。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弄成那副狼狈的模样?
十分钟之后,司机开着车到了第五大街的路口,这里还是一片混乱,不过场面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
余恩慌忙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跑到刚才出事故的地方。
广告牌已经快被清理干净了,刚才的救援队也正在收工。余恩连忙跑过去抓住其中一个人问:“刚才被救出来的人都送到哪个医院了?”
消防官兵奇怪地看了看他,指指他身后。
余恩这才发现,原来医院就在他身后。
他跟着人群跑了过去,趴在前台问:“请问苏绵在哪个病房?”
护士帮他查询了一下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叫苏绵的。”
“那孔郁呢?”
护士又帮他查询一下,这回查到了。“他在急诊室做手术。”
“急诊室在哪里?”
护士给余恩指明了方向,余恩匆忙跑过去。
隔着玻璃窗,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医生正在围绕着一张手术台忙碌着。绿色的手术服的间隙里,他隐约可以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但是这间急诊室里面只有一个人,另一个人呢?
余恩抓住附近的护士,询问苏绵的下落。护士摇摇头表示她并不知道。
他焦急地在附近的病房里面四处寻找,一间一间门打开,带给他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终于,在走廊的最尽头的一间病房里,他找到了苏绵。
苏绵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熟睡着,她静谧的脸庞显得无比沉静,可是眉心却缩在一起,似乎连做梦都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
余恩猛地推开病房的门,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蹲在苏绵的身边。他轻轻拉起苏绵的手,感受到她的温度之后才放下心来。
与其同时,他这么细心的动作却已经把苏绵惊醒了。
她本就是昏睡过去,经由护士查看确定没有大碍后就送到了这间普通的病房。
苏绵惊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有任何征兆地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孔郁!”
她从病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坐在她身边的人是余恩。
余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绵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在她身边的,不是孔郁吗?
“余恩?你怎么会在这里?孔郁呢?”
余恩心疼地将苏绵抱在怀里:“我想你了,所以飞过来看你。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孔郁到底是怎么保护你的!”
苏绵来不及听他仔细说些什么,将他推开,掀开被子就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余恩拦住她:“你去哪?”
“我要去找孔郁。”苏绵喃喃,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孔郁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他现在怎么样了,救援队员到底有没有把他成功地解救出来?
不是有一根铁架插在他的腰上吗?解救他的时候有没有出意外?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她的脑子里面迅速转动,苏绵整个人都要炸了。
余恩看她这么没头脑地冲出去,连忙说:“我知道他在哪!”
话音刚落,苏绵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问他:“真的?”
“嗯。”余恩点点头,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我知道他在哪。你跟我来。”
急诊室的玻璃外,苏绵将脸紧紧贴在上面。她顾不得玻璃的冰凉,一门心思全都扑在病床上的那个人身上。
医生在孔郁身边走过来走过去,任何一个小动作,甚至是脸上的一个小小的表情都可以惊动苏绵。
她生怕孔郁会出什么事情。如果他有任何意外的话,她……
苏绵不敢想象没有孔郁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她这么专注地盯着孔郁,丝毫都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一个落寞的身影也在盯着她。
余恩这次刚到美国,就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悄然发生了改变。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绵对孔郁的态度居然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不是很讨厌孔郁的吗?
余恩深深的盯着苏绵,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根本就不是讨厌,更确切的说,是担心,忧虑,是恐惧,害怕。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孔郁身上,没有分给他一星半点。
余恩忍不住出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苏绵,手术大概还有很久,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苏绵固执地摇摇头:“我不去。”
她要在这里亲眼看到孔郁手书成功才能放心。
经久的广告牌内支撑的铁架很可能会生锈,如果这些留在孔郁的体内,很有可能会使他送命。
医生们聚集在一起争论着那个铁架到底有没有生锈,最后决定还是保守一点,当成生锈的病例来处理。
打了麻药的孔郁一点知觉都没有,任医生在他的背后清理伤口,昏在病床上。
最后缝合伤口的时候,苏绵看到羊肠线一针一针地在孔郁的皮肤上面穿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忽然撞到了苏绵的腿上,苏绵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刚才救的那个小女孩。
女孩已经找到了家人,他们知道是苏绵救了自己的女儿后,向她表示万分感谢。
苏绵望了望还在手术台上的孔郁,遗憾地说:“可惜最后并不是我救了你们的女儿。是里面的那个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挡在我和她的身上,所以他才受了伤。”
女孩的家属纷纷表示惋惜,跟着苏绵一起忧心地守在急诊室外面。
苏绵刚才说得话被余恩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原来是孔郁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了苏绵,所以她才会这么感谢孔郁。
一切变化都说得通了,这就对了,苏绵前几天还给他打电话说好想回国,怎么会突然就对孔郁这么关心呢?
余恩为苏绵的行为作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也终于释怀。
他走到苏绵身边,搂住她,说:“不要担心。孔郁救了你们,上天一定会看在他的善良,保佑他平安的。”
苏绵轻轻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孔郁一定会没事的。”
余恩手上微微用力,把苏绵的头靠在他的身上。苏绵顺势倒在他身上,目光忧虑地盯向前方,不过是半晌的功夫,她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对了,余恩,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我刚下飞机,在出租车上看到了这里的现场直播,所以才连忙赶了过来。”
“现场的新闻直播?”
这么说,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已经很大了。只要是看到电视新闻的人,都有可能知道这边发生了事故。
苏绵忽然想起临出门前张蕙兰的殷切叮嘱:“孔夫人现在肯定已经急坏了,余恩,你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电话?”
“好。”余恩将手机递给她。
苏绵并不知道孔郁家的电话号码是什么,但是她拨打了查询电话,很快就找到了那串数字。
铃声刚响了两下,就有人接通了电话。
“喂?”张蕙兰的声音很焦急,像是在电话旁边已经等了许久。
“孔夫人,我是苏绵。”
自从孔郁和苏绵去医院之后,张蕙兰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的。直到后来她了解到城里发生了事故,才担心孔郁会不会出事。
可是不管她给孔郁打电话还是苏绵打电话都没有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