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远离是非之地,让一双神仙儿女在安全的地方悄悄长大,也顺便暂避锋芒,慕容昶第二天就进宫,向凤来帝请旨离京。
他现在挂衔护龙卫指挥使,本来就可以便宜行事,所以离京也不奇怪,而且这次珺王爷也学乖了,反正自家皇帝爹从来不做赔本儿生意,就算他不提,他也会找桩麻烦事儿让他给“顺便”办了,所以他直接挑了个地方:“儿臣可以顺便把赛罕草原的事情解决一下。”
乌拉山以北有大片的草原,名叫赛罕草原,有数个游牧民族混居,例如匈奴、柔然、突厥等等,边界模糊,各自占山为匪,争执不断。纵有大燕边军在,仍旧是一片混乱。虽然这些小族不敢过乌拉山,不至于动摇国本,却终究是一块心病。
凤来帝扬眉一笑:“晗儿这次怎么这么知趣?”
慕容昶笑道:“自己点菜总比给什么吃什么要好。”选择这一路是因为他们有很出名的各色甜点他会说么?尤其那甚么蜜三刀是媳妇儿的心头好……
凤来帝险些喷了,指着他:“国家大事居然说成这样!你这个口没遮拦的毛病,啥时能改!”慕容昶笑而不答,凤来帝摇了摇头,又不由得失笑:“旁人心心念念,你倒避之唯恐不及……”
他声音虽小,可是珺王爷那是甚么耳朵,当然听的清清楚楚,却笑眯眯的假装没听到,凤来帝随即叹了口气:“也好,朕便遂了你的心愿。这几日多陪陪你母后,过了二月二,就随你们去罢!”
慕容昶笑谢了。回府吃晚饭时,把事情一说,姚涅顿时就是一眯眼:“珺王爷激流勇退,当真是智者。”慕容昶一笑,然后抬手道:“七哥,借一步说话。”
他也不起身,懒懒的挑眉:“你要给我个珺王府大管家当当么?”
慕容昶比了个大拇指:“七哥当真有诸葛之智。”
姚涅挑眉看他,继续细细筹思,恰好寒老头风风火火进来,姚涅便道:“师父,我想留在京城,玩上几年。”
一听这话,慕容昶就知道他答应了,不由得一笑,凤卿卿也觉得聪明人之间说话好省力,笑眯眯的看着,结果寒老头抬手呼了他一巴掌:“寒天门还不够你玩么?”
姚涅摸了摸脑袋,淡定的:“嗯,不够。”
寒老头其实也没生气,顺手又给他揉了揉,当然那力度也没比拍轻多少,然后就指了指温良儒:“反正老子不回去,没意思。良儒,那儿就交给你了。”
温良儒丝毫没觉得自家师父和七弟把不愿要的东西丢了过来,一脸受宠若惊的起身行礼:“是,师父,良儒一定好好看着寒天门,等师父回去。”
寒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所以说吧,这收徒弟也得多收几个类型,比如说凤卿卿型啦,七狐狸型啦,冤大头型啦……然后他心情不错的指了指洛河图:“小九啊,你也四处历练历练,别一直这么傻乎乎的,实在丢老子的脸。”
洛河图很委屈:“师父,我……也没这么差吧!”
“就是啊!”凤卿卿趁机欺负自家小九哥:“就算小九九真的有这么差,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不会丢师父的脸的!”
洛河图:“……”
然后寒老头捻了捻小胡子:“赛罕草原啊,老子要不要去玩玩呢……”
一听老头子居然还想过不去,凤卿卿瞬间张大眼,一秒钟就红了眼圈:“那儿,慕容昶说穷山恶水,土匪遍地,时时危机,步步艰难,比取经还要恐怖!师父不去,我们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寒老头无语的看着自家粘人的小徒弟,然后她眨巴眨巴眼,泪就下来了:“你还说要教葳儿武功,原来都是骗人的,说话不算话算什么大侠,江湖中人不都是一言九鼎……”
寒老头无奈的拍拍小徒弟的脑袋,“去,去,师父去!”
凤卿卿一秒阴转晴,低头把鹗鱼泪蹭在葳哥儿的小袄上,葳哥儿看的一愣一愣的,姚涅忍不住调侃:“小师妹这说哭就哭,也是个好本事。”
“哦,这是我不传之秘。”凤卿卿若无其事道:“七哥想用的时候,可以点承泣穴。”
姚涅失笑别开脸,寒江雪迟疑道:“那我……”
“三哥不想去啊?”凤卿卿笑眯眯的截口:“不想去就算了,打晕了拖上马车,也不费甚么事儿。”
寒江雪:“……”
然后凤卿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颜,虽然都是师父,可是她跟寒老头从认识那时就没大没小习惯了,对白颜是真不敢撒娇,于是小心翼翼的:“师父,其实……你也不大忙对不对?”
其实白颜还是蛮疼这个小徒弟的,尤其在她帮忙要了一套极适合千面门的武功之后,于是道:“你想师父陪你去?”
凤卿卿猛点头,白颜于是向白幻道:“你料理门中之事,我陪卿儿去玩玩。”
白幻毫无异议的哦了一声。然后凤卿卿看向楼听雨,其实她很想让楼小哥去,因为葳哥儿显然对他万分感兴趣,可是他是天工坊少主,还有一个不靠谱的爹,他的活儿没人可以丢,于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楼听雨看在眼中,忍不住一笑,葳哥儿来回看了两眼,稀奇道:“干爹?”
声音甜甜的,可爱煞人,他叫别的都不清楚,唯有干爹两个字,清楚之极。楼听雨一笑,起身把葳哥儿接在怀里,伸手轻抚他的小脑袋:“葳儿,干爹有空就去看你们。”他抬头向两人道:“等葳儿三岁之后,若他仍对天工之技有兴趣,我会亲自教他。”
慕容昶道:“两岁。”与此同时,凤卿卿道:“一岁。”
楼听雨失笑:“那就折衷一下,一岁半左右罢,我过去看你们。”
凤卿卿忍不住抱怨:“小哥哇,不是我说你,你看我师父和我白师父,都有冤大头可以丢,就你没有!你赶紧娶个老婆,或者收个弟子,不想做的事情全都丢给他!自己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多好!”
冤大头温良儒:“……”
冤大头白幻:“……”
两位师父一脸听不懂的样子,楼听雨失笑:“是,卿卿说的是。”
于是这样一来,一行人便定了下来,寒老头、白颜、寒江雪、君拂柳,慕容昶一家四口和若干影卫,然后慕容昶和姚涅跑到一边“借一步说话”,余下的人守着一张地图商量都需要些什么东西。
有人急匆匆进来,瞥了坐在院中凉亭的慕容昶两人一眼,直接进了厅:“卿卿,你们要去赛罕草原?”
“是呀!”凤卿卿笑道:“蚊子,你的消息好快呀!”
闻千里坐下来,瞥了一眼桌上的地图,“为什么忽然要去赛罕草原?这么远,一去只怕又要一年半载……为什么总喜欢往外跑,在京里多待一阵子不好么?”
凤卿卿笑道:“这会儿京里也没甚么事儿了,想拉出去见人有慕容晟,想暗地里阴人有你,难得这么太平,我们当然要出去躲清闲啦!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的多好!”
闻千里哭笑不得:“京城里谁还敢拘着你不成?连皇上也事事宠着你。须知,父母在,不远游……”
“游必有方。”凤卿卿笑着截口:“别欺负我没文化。”
闻千里无奈低头,坐在楼听雨怀里的葳哥儿,忽然打了他一下,闻千里愣了愣,半转回身,伸手想握住葳哥儿小手,葳哥儿却不给握。他也没在意,轻声道:“看来,是王爷想要避嫌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说给别人听,别人只怕也不肯信的。”
凤卿卿不吭声,闻千里叹气道:“有甚么需要我做的,就说。”
“那当然,”凤卿卿笑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我家七狐狸要留在京城,你要帮我照顾他,少一根头发都不成。”
闻千里讶然:“姚兄要留在京城?为何?”
“哦,”她不在意的摆摆手:“因为七狐狸那个性子,就是喜欢操心嘛,没事儿也要瞎琢磨,呆在寒天门要闲死他了,所以索性给他找点儿事情做。”
闻千里温柔道:“不如让他进护龙卫?”
“这个我不管,你自己去跟他说。”凤卿卿道:“其实慕容昶只是想让他跟尤氏打打对台,也算是为父皇解除后顾之忧。说不准我们回来时,七狐狸已经变成天下首富了,我也可以跟着吃香喝辣。”
闻千里无奈摇头,忽听那边慕容昶和姚涅大笑出声,依稀听到姚涅说了一句“灵犀传音”,闻千里不由笑道:“甚么事聊的这样开心?”
凤卿卿哼道:“昨天慕容昶学会了灵犀传音,还跟我说七狐狸是第一个学会的!哼!”
闻千里听凤卿卿说过灵犀传音的事儿,不由得微微沉吟,又抬头看了凤卿卿一眼,偏生凤卿卿正遥看着自家相公,没在意他的神情,闻千里便道:“若是护龙卫的人,能学会传音入密,倒是极其方便。”
凤卿卿白了他一眼:“那怎么行,人人都会,岂不是显得我一点都不特别了。”
闻千里柔声道:“那只教我,好不好?”
“教了你,你就会教别人!我才不要。”凤卿卿一脸的蛮不讲理:“这是我师父的不传之秘!除非你入寒天门啊!哎,对了,不如你拜我为师?”
闻千里无奈摇头:“又胡说。算了。”
楼听雨不由得抬头,看了凤卿卿一眼,其实寒老头不是个讲究门户的人,之所以传音入密连寒天门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因为老头儿脾气古怪罢了。可是凤卿卿传给他的时候,要传就传了,也没有问过寒老头,寒老头知道了之后,也是全不在意……可是闻千里好几次透出想学传音入密的意思,凤卿卿都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