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啪叽的一下滴滑在画策上,将黑色的线条晕染开来。慢慢的泪越掉越多,被晕染的线条也越来越多,最后,这一幅还没有完成的画就被她汹涌而来的泪水所打湿,变成了一团黑糊糊看不出原形的东西来。
陈晚睁着一双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看着已经模糊了的画,手在上面轻轻的抚过,就是对待着稀世珍宝一般,温柔又缠绵。
已经被泪水糊成了一片黑的画,在她眼中却有如梵高先生的《向日葵》一般,让她觉得这大概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念想。心心念念不舍忘,却又要远走他乡躲故知。
厉萧寒啊厉萧寒,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迷药?能让我念到你念到现在都不能将你,忘记……
是的,她想将他忘了。可,现实却告诉她,至此之中都将他珍藏于心底,从没敢相忘过。
世人常说,时光是一切伤痛的良药。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里却要能让他在她心中所占地方越来越重,甚至是占据了她大半部分的心。
陈晚抬手搭在肚子上,抚摸着那个男人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一手轻轻的柔柔的轻碰着那张已经彻底吃透的画纸,嘴里喃喃自语着,“宝宝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爹地。是不是很帅?妈咪是不是很有眼光?”
话音刚落,肚皮就被轻轻的踢了一脚,像是在肯定着
她的话。
陈晚低下头,神色温柔的看着那大腹便便的肚子。原来你也赞同我的话呀。
可是,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我?
或许,他已经将她忘了也说不定,又或许是,他已经佳人在怀……
眨了眨眼睛,陈晚将那幅已经被模糊得不成模样的画揉成一团,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面。他现在已经成了她不能削想的人了,该忘的事情还是让她忘了吧。
她在这里拼命的想要忘记一个人,远在太平洋的另一端有一个人却拼命的想要忆起一个人。
中国S市,医院。
那块被他以为是爱人给他的订情信物
的血玉葫芦被乔女士给悄悄的换走后,厉萧寒当天就又出了一场车祸,大脑再一次的被撞伤了,但却没有半年前的那般严重,仅仅是磕破了头皮和一些轻微的脑震荡而已。
但就是这样,乔女士也还是很担心,硬逼着他住院观察一天。她已经被半年前的那场车祸所吓破了胆,但凡是和车祸相关的事故,她都坚持着要他们住院观察,又或是病完全大好后才能出医。
躺在病床上的厉萧寒只觉得头很晕,心里慌慌的,似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一样的慌得他不知所措。
他神色苍白,眉头紧蹙着,嘴唇抿得紧紧的,如同一张撬不开的蚌壳。脑中时不时的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那些事情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又或者说他经历过,但已被他遗忘了。
一帧帧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的闪烁着,温馨的,甜蜜的,美好的,焦虑的,烦躁的,不开心的,悲伤的,甚至是还会出现一些让人绝望的画面,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一个女孩子笑容灿烂的脸上。
他想起来了。他所爱的人并不是如乔女士所说的那样已经去逝了,而是被乔女士给逼走了,又或者说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将她给逼走的。因为他并没有向她说起他会如何处理那个已经怀了他孩子的章欣悦。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只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而前往B市订制一对结婚戒指,可这却让别人有机可乘,挑拨了他们的情谊,让他从此失去了她。
乔女士笑得温柔得体的叉着一块切得四四方方的苹果肉递到厉萧寒面前,轻柔的道,“儿子再吃一块苹果。”
听着她这温柔的语气,厉萧寒心中寒风凛冽的,他人似是身处在深夜的孤烟大漠中,刺骨的冷意传遍心头。
低下头,遮掩着已经泛红了的眼眶和青筋直跳的额,厉萧寒紧紧的捏着身下的被罩,不停的告诉自已,乔女士是爱她的,为了他,她虚空缺血已经伤了身体,他不能再让她伤心。
不能!
忍住!不能冲动。
冲动是魔鬼,厉萧寒你要忍,你不能再伤任何一人的身或心。
可,眼角酸酸涩涩的,总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脱眶而出。
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厉萧寒仰起头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用力的眨着眼睛,将那快要忍不住的泪强制性的忍了下来。
乔女士见他并没有接过她手中的苹果,反而是微仰着头深呼吸着,以为他是又犯头晕了,忙急急的将苹果放回去,起身想要查看他到底如何了。
却被厉萧寒伸出手给制止了,“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闷热罢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半站半坐着的乔女士很不放心,面上满满的都是担忧,一手伸出去握着他的手,“真没事吗?别是为了让我心安,就说谎骗我。”说完,她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眼角泛红。
发觉到她的异常,厉萧寒敛起眼中的情绪,努力的平恢心情后,低头看向她,紧握回她的手,摇了摇,柔声的说,“我真的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的。”
乔女士没有全信他说的话,只是反握了回去,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才道,“那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厉萧寒正好也有闭上眼睛休息一番的打算,于是就如她所愿的闭上眼睛休息了。只不过,他心中正在想着他忘了的那一年多的美好时光。
算一算,他和晚晚相识一年多,相恋一年整。
二十九岁,快步入三十大关的他和一个小了他八岁的女孩相识相知相爱,可却没能相守。
这是一种遗憾,然,他却是不会让其成真的。
晚晚,我会找到你的,你等着我。
那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竭尽全力的找到你。那怕是你爱上了别人,我也不会放手。
你,是我厉萧寒的,是我一个人的!
厉萧寒另外一个藏在被子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捏着身下的被罩,在心中暗暗的许下了他与陈晚将一生相依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