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无论最终结局怎样,为此不好过的都只会是风浣凌!
“这……王爷他不在府中,臣妇只怕不好作主。”
瞬间成为目光聚集点的风浣凌,敛眸垂首胸前,露出很是为难困窘的模样。
“我们自然知道澈月王殿下,还在送花神国使节队回国的路上,而世人皆知王爷一心向道,本身除了月例俸禄并没有什么私营的收入,所以妹妹也不必太过为难,尽力便好。”
风清婉心中得意,面上却极尽体恤温婉,“这样吧,无论妹妹能代表王爷捐出多少的财物,本宫都代家父作主,再加多一倍的量捐出来,如何?”
依神龙国例,风万全贵为三公之首的丞相,月例也不过才一百二十两银子。纵然澈月王是亲王皇叔,月例顶多不过二百余两,却是要维持整个王府的支出,即便当真倾尽所有不惜倾家荡产,能捐出的数目也必然不会太多。
正因如此,风清婉才敢如此挑衅风浣凌,既彰显了自己的宽容大气又能逼得她焦头烂额,或许龙御沧还会为此与她生出嫌隙,真是越想越觉得此番谋算必然一举多得。
千寿宫中,莞贵妃那般大义凛然,澈月王妃最后自然只能喏喏应下,答应回去会与账房管事商量个数额出来。如此,玄帝与莫太后方才勉强满意,莫淑妃看他们风家内斗的热闹倒也缓解了心头郁结。
风浣冰难得见到妹妹,却直至离开千寿宫步上宫道时,才得以有须臾两人独处的机会。
“真是气死我了,风清婉这次分明就没安好心,我看她巴不得澈月王为此倾家荡产才好!可惜王爷向来无心金钱俗物,只怕能拿出来的财物也甚是有限,不然若是能拿出巨额钱财的话,看丞相府哪来加倍的捐款出来!”
由于是拉着妹妹一起坐进了自己的暖轿里,所以风浣冰的声音也大了几分,但那音量却也只回荡在轿内,外面则根本听不清楚。
“恩,王爷过去大半光景都是在元灵山里渡过的,自然没浪费什么心思在营收上。过去的月俸都直接是收南宫嬷嬷管理,用来王府日常所需的开支用度,想来能积存下来的也不会太多。但他毕竟贵为亲王,又是当朝皇叔,若是捐出的数目太小必然会落人笑柄,且对之后的捐款结果也难免会有影响,毕竟身为表率的皇叔都捐得那么少,下面的人自然更有借口少捐了。”
见姐姐急得面颊微红,一双写满焦灼的大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风浣凌才终于板不住脸地笑出声来。
“哎呀,姐姐放心,你要相信我、相信王爷,定然有办法应对的。你且看着吧,最后还指不定是谁要倾家荡产呢!”
若是手上没有月玦的时候遇到这场雪灾,遇到风清婉趁着澈月王不在的时候这般刻意刁难,只怕风浣凌真要为这捐款发不小的愁。没准儿只能坐等沦为笑柄,或是当真倾家荡产,但是现在?
她摸了摸悬在胸口处,掩在衣衫内的那枚月牙形白玉坠,唇畔的笑意不断扩大。
正如风清婉所言,风万全的月例不过一百二十两银子,就算再加上风家几处商铺与田产的收入,虽过得富足无忧但却还远不及“富可敌国”这四个字。
再加上莫氏始终在私吞丞相府的收入,虽做得很是隐密少人知晓,但这蛀虫毕竟已然作用十余年之久,风家当下即便不至于只是个空凭子,定然也不会如风万全心中所料那般财力雄厚。
有单拎出来都富可敌国的四大商铺作为支撑,风浣凌想拿出个天文数字坑风家并不难,但她必须顾虑到龙璟溟的想法。
毕竟这次让澈月王府带头捐款,龙璟溟只怕也存有试探之心,否则也不会那般乐于看着风清婉挑衅他们。所以风浣凌不得不结合龙御沧的月俸积累,估算出一个他们“倾家荡产”才能拿出的最大数字。
由于神龙国女子不得入朝堂,所以风浣凌以澈月王妃的身份代龙御沧递了份奏折,以甚为悲情堪比壮士断腕的姿态,向玄帝与满朝文武公布了自己的捐款数额。
“白银一万五千两?!”
最先忍不住惊呼出声的,是已经被嫡长女告知今日需要多澈月王一倍捐献财物的丞相风万全。
亲王月俸为二百一十两银子,一年不过两千余两,十年才两万余两,扣除平日开支所需,澈月王府只怕当真要倾家荡产才能拿出如此巨额的捐款。
“澈月王妃不愧是皇叔选中的人,当真深懂皇叔仁善之心,为天下万民可以付出一切,朕心甚慰啊。”
金椅上的龙璟溟此言一出,下方百官方才纷纷附和,赞叹澈月王府为赈灾倾尽所有。
“风爱卿,朕知你月俸定是不如皇叔的,但自挽泓驸马便开始经营商铺田地,想来数十年来积累已然不少,不过区区三万两白银,应当不至太过为难吧?”
明明龙璟溟的俊美龙颜上笑意盈盈甚是和煦,风万全却被看得背脊发寒,心中有苦说不出,也只能暗骂风清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万两白银,丞相府不是拿不出,但一下子拿出三万两,哪怕是国库都会吃紧,更何况区区风家?
“臣定会竭尽全力筹集,不负圣上期许。”
惨白着脸色的风万全,终究只能咬牙应承下来,他原本也想等着看场澈月王府的笑话,聊以宣泄心中怨气,哪曾想到最后自己成了笑话!
下朝后,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丞相府,风万全径直找到莫氏便是一通大骂。
嫡长女风清婉如今已是贵妃之尊,且不说远在宫中他难见一面,即便见到也不敢轻易撕破脸责骂宣泄,因此风万全也就只能找生出这女儿的大夫人。借着这三万两银子的引子,顺带把自苏姨娘死时就积累下的怨气,也都一起发泄出来。
莫氏自然被骂得也极是委屈,但当听到风万全竟然让她三、五日内筹集出三万两银子时,霎时吓得顾不上委屈哭泣了。
“相爷,那可是整整三万两白银啊,短时间哪里筹集得出来?眼看着便是年关,原本府里的银子就有些吃紧,更何况酒庄和工坊年前刚接了单大生意,现在大半的银两都压在了这上面,至少要到来年秋末冬初才能收回来。相爷,非要至多五日内集齐银两的话,你就是要逼死我呀!”
眼见着自己私吞了大半府中财产的事怕要败露,莫氏只好使出久未用过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竟是不顾大夫人端庄仪态的就地哭闹起来。
“依你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我风家数辈积累下来的财富,竟能被区区三万白银便掏空了不成?”
风万全并未被突然撒泼的莫氏镇住,依旧冷着脸不容商量,坚持让她五日内便集齐三万白银的捐款,而后狠狠拂袖离去。
这般气恼正盛之时,他着实不想再看到她那张脸,因此出了雅馨院,便直奔玉兰院而去。
自从苏姨娘死后,玉兰院里便只剩下织瑶一人居住,虽然只是出身卑微的姨娘,但由于她正怀着身孕,颇得老夫人与丞相看重在意,倒也没有下人敢不尽心伺候。
看到相爷来自己院子织瑶有些意外,其实一月也见不上一次反倒让她觉得更安心,毕竟她始终无法对风万全动情,从开始被动承欢时起,她对他便只有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无奈,甚至是有些厌恶的。
可是他终究是主,她终究是奴,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相爷莫要太过烦心了,小心伤了身子。”
如今织瑶的身子已然八个月左右,高高隆起的大肚子衬得她面庞与四肢愈加瘦弱,却也更加楚楚惹人怜爱。
“无碍,你顶多再两个月便要临盆,才要更加小心仔细,有什么事都让丫鬟嬷嬷们去做,你能不动便不要动,可听明白了?”
看着年轻貌美双乖巧可人,且还正为自己怀着孩子的二姨娘,风万全愈加觉得适才那泼妇般的大夫人碍眼可恶,不由得对这被他忽略已久的小妾多了几分怜爱。
至于织瑶自然乖乖点头称是,心中却有些摸不清头绪,想不通相爷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但她倒是想起风浣凌派人交代给她的话,觉得现在应该是说出来的适合时机。
“妾身不像大夫人那般有本事,所以什么事都无法为相爷分担,现在也就只能好好养护肚子里的孩子,只盼着能为相爷诞下麟儿,也算不负相爷恩宠。”
虽说听她提到大夫人时风万全颇为不高兴,但织瑶这番话说出来却甚得他心,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了几分。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对她实在太过疏忽,日后应当更多些偏爱才是。
“妾身早些时候听四小姐无意间提起,曾见到大夫人在府外与莫掌柜碰面,想来大夫人为商铺的事没少尽心尽力,当真辛苦得紧啊。”
织瑶并不甚清楚风浣凌让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但她却乐意无条件听从,毕竟若不是四小姐的话,她现在哪里有命活着?且还从一个小小的舞姬,变成了有人伺候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