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玉澜的喊声倒是让一把刀瞬间惊醒,自己****蒙心之下,竟然被个小妞儿算计了!抽刀向窗外虚愰一招逼退风玉润,一把刀不管不顾地如箭矢般冲出窗口,夺路便逃。
风玉润本能地回剑疾刺,却也只来得及在一把刀的背上划出道细长伤痕,眼看着他怒声叫骂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高墙之外。
“哥哥,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跑掉了呢?澈月王如果因为四姐被贼人侮辱的事怪罪下来,我们可如何是好?”
急得直跳脚的风玉澜,心中却不禁暗吁口气,幸亏那一把刀功夫不错逃了,否则若把她供出来可就麻烦了。
刚刚被一把刀推出去抵挡壮丁们的“四小姐”,此时还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因为那些卑微男丁断然不敢碰触小姐身子,只能纷纷让开看着她摔了个狗吃屎,也没人敢上前扶上一把。
“哎哟,这是作的什么孽呀,眼看着就要风光出嫁的四小姐,怎么在这个时候被人给糟蹋了呢?”
二夫人潭氏满面惋惜倒不全是假的,虽说她对风浣凌被澈月王看中也很是嫉恨,但眼看着莫氏母女为此郁结得要死,她又觉得很是痛快。
如今四小姐被糟蹋又有这么多人见证,只怕想瞒都瞒不住,大半要传到澈月王那里,如此一来,这玄帝亲赐的大婚怕是也大半要无疾而终了。
“苏悦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氏睨了眼跌趴在地上的狼狈身影却并未理会,而是看向门口处还在昏睡的丫鬟。
“她被封了穴道。”
保持风家大少爷风范,就算能从窗口更快的进来,还是选择绕到正门的风玉润走进来解了苏悦的睡穴。
“你这贱婢是怎么做奴才的?竟然害得四小姐被贼人凌辱!”
刚刚醒来还睡眼惺忪的苏悦半晌反应不过来,但看到大夫人疾言厉色的样子,再听到四小姐被辱,立时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适才四小姐还好好的,怎么会……”
说着说着,苏悦的眼泪便急得掉个不停,无法想象主子被辱会造成怎样的可怕后果,也更是在心疼自幼命途多舛的小姐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母亲,如此失责的奴才断不能纵容,四妹被辱她至少要负上一半责任。”
面上努力装出悲愤惋惜之情,风清媮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根本顾不上管还跌在地上的受害者,只急着先惩罚她的贴身丫鬟。
莫氏早就想除掉原本跟在苏姨娘身边的苏悦了,经女儿一提立时道:“好,那便先将苏悦关进刑房受罚。”
“大夫人,那四姐呢?四姐怎么办啊?”
强抑着心头得意,风玉澜故作担忧地指向地上刚刚勉力撑地上半身的四小姐,眼底的光亮却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哎,虽说是被人欺凌的,但若不是她太过张扬不知收敛,也不会惹来采花贼觊觎。说到底只能算她自取其辱,而且还丢了我们丞相府的脸,她……”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正努力爬起来的娇小身影,莫氏正想再多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时,却突然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母亲在说谁自取其辱,还丢了丞相府的脸呢?”
勾着抹冷笑的风浣冰缓缓走进室内,臂弯里搭着件暗紫色衣衫。
“二姐,四妹她……哎,适才玉澜无意间看到有贼人潜进浣香院,等把我们找来堵那贼人时,不想正撞见他跟四妹在……是四妹被采花贼凌辱了。”
风清媮似有些难以说出口,断断续续地说了半晌,才勉强把事情讲清楚。
“哦?可是,四妹适才一直跟我在一起啊,怎么可能会被什么采花贼凌辱呢?”好像完全听不懂三小姐话的风浣冰,说话间茫然后头看向身后,“是吧,四妹?”
闻言,面上震惊表情都如出一辙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小姐与五小姐等,齐齐瞪大眼睛转头看向门外。
但见身着清雅飘逸的水蓝色衣裙,手执一把天青色油纸伞,正好端端俏生生站在门外细雨中的,赫然便是风浣凌。
“那是四姐,那,那地上的又是谁啊?”
见此情况风玉澜不由得有些头晕,僵硬地缓缓回眸,看向正挣扎着站起来的另一位“四小姐”。
“秦,秦嬷嬷?怎么会是你?!”
看到明明身上穿着四小姐百褶如意月裙的人却顶着秦嬷嬷的脸孔,莫氏惊讶得忘了端庄仪态,直指着秦嬷嬷那张蕴满怨怒的脸半响合不拢嘴。
被风玉澜利用的一把刀是真的,守门的丫鬟苏悦是真的,那身百褶如意月裙是真的,惟有被一把刀轻薄了的风四小姐是假的。
风浣凌的身子状态、功夫虽然与前世的颜无双比都还相差甚远,但眼力、耳力以及对潜在危险的感知力,却已十分敏锐。
早在几日前一把刀开始每日跟踪她时,风浣凌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实际却已然感觉到了,并且还曾暗中窥见过他的真容,知道那是风玉润在江湖上结交的狐朋狗友,且是个自称“色字头上那把刀”的色胚!
知道他的身份后,自然不难猜出这家伙跟踪自己是何目的,所以一把刀和风玉澜在等良机时,风浣凌其实也在等待。
前生贵为皇后多年,秦嬷嬷所教的一切风浣凌早已烂熟在胸,否则那日也不可能借行止仪态的完美,名正言顺地替苏悦打还了那一巴掌。所以发现一把刀意图不轨时,她便想到要借此机会,顺便解决风清婉安排到她身边的这个大麻烦。
今日这看似蹊跷至极的场面,说来其实也并不复杂。
原本风浣凌好好的跟秦嬷嬷在房间里学如何向皇室尊长奉茶,当突然打了个响雷下起大雨的时候,她手一抖便不小心把整杯的温热茶汤,兜头洒了秦嬷嬷一身。
于是她只好让苏悦找来身自己的衣服先给秦嬷嬷换上,然后再亲自拿秦嬷嬷那件湿了的暗紫色宫装去处理,只是等到了秦嬷嬷看不到的地方,她自己把那身衣服换上后才走出屋子,让守在外面的一把刀以为是秦嬷嬷离开了。
苏悦不愿与秦嬷嬷面对,才假装在倚门口假寐,直至被潜进来的一把刀点了睡穴才真正昏睡过去。
而风浣凌离开浣香院后就径直去找了风浣冰,当听闻风玉澜找了两房女眷冲进浣香院后,她们才黄雀再后地慢悠悠赶回来。
经此一事,险些晚洁不保的秦嬷嬷再不肯到丞相府来传授礼仪,苏悦自然最终也没被押进刑房,风玉润则因为交友不甚的事被风万全和他父亲风万里好一顿斥骂,据说事后气得用剑生生砍断了他院子里好几棵碗口粗的大树。
自觉费尽心力设计的一场完美陷阱,最终却被倒是被风浣凌看了笑话,风玉澜气闷得好些日子不肯出闺房一步。
直至后来终于消了怨气的风玉润找上门,兄妹俩深谈了大半天,风玉澜脸上才重展笑靥,并且转天就开始态度大变地主动去向风浣凌示好。
浣香院。
“四姐不愧是跟秦嬷嬷学了多日礼仪,如今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呢。”
前些日子还见到风浣凌就禁不住咬牙切齿的风玉澜,竟笑得春花般灿烂,亲自将丫环手中的点心放到案几之上。
“这是我院子里厨娘跟‘不醉楼’的大师傅新学的几道点心,我尝着还能入口,便拿来给四姐尝尝。哎,最近总想着再没多久四姐便要出嫁,以后再见面便难了,我这心里着实不好受。”
说着说着,风玉澜竟然还煞有介事地掏出丝帕,拭了拭毫无泪痕的眼角。
不醉楼可是号称归元第一酒楼,分号遍布各国京都等繁华重城,里面大师傅的手艺之精良自然可想而知。
但突然跑来送点心,又装起姐妹情深,这算是唱哪出呢?
在点心里下毒?
风五小姐虽然不比风氏其他小姐的城府,但也不至于愚笨如斯吧?拿自己送来的点心毒死未来澈月王妃,就算她想得出来,她身边的人也不可能会由着她冲动犯傻,尤其是那个风玉润,绝不是个没脑子的。
“如此便多谢五小姐美意了。”
看出自家小姐手上比划出来的意思,苏悦赶忙代为向五小姐道谢。
风浣冰听说风玉澜来了,立时丢下手上的事赶来,才踏进小厅正见到风浣凌含笑吃着点心。
正所谓关心则乱,她急忙冲上去便要阻拦,但看到妹妹暗递过来的眼色方才倏地醒悟,这由风玉澜亲自送来的点心,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二姐也来了?正好,也来尝尝吧。”
虽然仍保持着礼貌客气的微笑,但风玉澜面对风浣冰时明显冷淡了几分,显然她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即将成为澈月王妃的风浣凌,因而应付起别人难免有些不耐烦。
“多谢五妹,但我只是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还得回去继续绣喜帕呢。虽说凌儿的嫁衣是用不到我了,但身为姐姐的,至少也要亲手做点东西给她才行。”
若不是四妹要嫁的是澈月王,且还是玄帝钦赐的婚,原本一应喜服等都只能由风浣冰和苏姨娘亲手置办,如今只需要做些锦上添花的小物件,着实让风浣冰已经十分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