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设在御花园里的宫宴后,龙璟溟亲自陪着苏墨璇回到承禧宫,虽然妊期中的她无法侍寝,但他还是坚持当晚留宿在她宫中,只是好好陪她睡了一晚。
翌日龙璟溟没有点任何妃嫔侍寝,忙完政务后便独自在龙安宫的卧龙殿早早睡下,但转脸的功夫他却换上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龙安宫,一路向禁宫东北方向而去。
彼时,被贬到清心斋的冷香远,正泡在撒满奇香草药的浴桶中,惬意浅笑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人前时的凄怆,似乎并未因自己被降位份又被远弃于禁宫角落而不快。
冷香远觉得水微微有些凉了,便向坐守在一旁的白虎吩咐道:“阿虎,却将我的袍子取来。”
被唤为阿虎正是她在玄帝寿宴时的坐骑,随冷香远一起留在宫里,充当着类似贴身侍女的职务。许是血脉天性所至,她并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尤其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她挥退了所有宫人,反正她的宝贝“畜牲”们就足以将她伺候妥当。
阿虎用嘴叼来衣袍时,冷香远已然自浴桶中起身,毫不羞怯地展露出雪堆玉砌般白嫩的傲人身材,媚态横生地迈出浴桶,边缓缓披上袍子边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圣上看了这许久还未看够么?是否做梁上君子暗中偷窥,分外觉得刺激呢?”
“如此绝色美景,朕看多久都不会够的!”
被发现也未见着恼的龙璟溟轻飘飘自梁上落下,顺势便将只松松系着薄纱袍子的冷香远拥进怀里,朗声大笑道:“看来朕的香儿还是那般野性调皮,明知道有‘梁上君子’,却还能那般淡然自若地继续沐浴,岂不是故意要让朕看个够的?”
冷香远娇哼道:“若是换成旁的梁上君子,自然早就没有命在了,可是圣上是我的夫君啊,左右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然被你看尽,又何必再惺惺作态地怕你‘偷窥’呢?圣上是了解我的,香儿向来最是直率坦诚,最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的了。”
“哈哈,没错,朕最喜欢的就是香儿这一点!”
身披黑色夜行衣的龙璟溟,在这私下里似乎完全换了副模样,毫无顾及地肆意讥笑着,打横抱起冷香远便入了寝间。
被扔到绵软床榻上的冷香远在龙璟溟合身压上来时,故意滚到床榻深处,娇笑着道:“圣上别急嘛,我原以为圣上只顾着安慰陪伴救驾有功的新晋贵妃,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香儿了。如今又定然不会再被明着翻牌子,所以,人家都还没有准备好侍寝呢。”
扑了个空的龙璟溟依然未见生气,索性斜躺着屈起手臂撑住头颅支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床榻深处的小妖精,“若香儿这般举世无双的妙人,朕自然是无论何时都不会‘顾不上’的。睿贵妃在危难之时的舍身相护,的确让朕很是感动,不过却也终究比不过香儿与我心意相通,根本不在意什么名份来得更让朕倾心。”
冷香远这才喜滋滋地主动爬进龙璟溟怀里,一边眉眼含春地与他眉目传情,一边亲手为他褪去夜行夜。
自还是皇四子起,龙璟溟已然见过无数人间绝色,环肥燕瘦、秀外惠中,他自觉已然看尽天下女子的千百种性情姿态,却直至遇到冷香远才知道,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特的女子。
野性、大胆、细心、勇敢、柔媚……
太多太多看似相互矛盾的特质,却在这一个媚骨天成的小女子身上完全融合,让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都觉得欲罢不能,就好像会上瘾般,简直一日不与她颠鸾倒凤地亲热一番,便会浑身都不畅快。
“圣上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当真就只为让我试探澈月王的法力如何?”冷香远很是了解男女间的那些事,所以亲手为他褪尽衣衫后,却又不急着继续,反而继续闲谈起来,“圣上似乎很在意那位王妃,否则又何必特意叮嘱我切莫真的伤到她呢?”
龙璟溟一把抓住她在他胸前画圈圈作怪的手,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啃咬她的唇,边含糊不清地道:“她如今便是龙御沧最大的软肋,自然不能轻易死掉,要死也应死在最适合的时候。怎么,香儿这是吃醋了?”
听出他有意回避问题,冷香远心中不快地骤然一个利落的翻身,竟然胆大包天地骑在了他身上。
“你个小妖精!”龙璟溟轻笑着在她丰盈的胸口摸了一把,“昨日那般安排并非只为了试探龙御沧深浅,也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地退下风口浪尖,在这清心斋里要不了多久,便没人再记得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更加自由地为做你喜欢的那些事。”
若不是知道龙璟溟想利用自己训练禽兽大军,冷香远当真要为他这番话感动到热泪盈眶了。
冷香远在他腰腹间缓缓扭动着小蛮腰,却又没有再更深入接触的意思,媚态销魂地道:“其实,圣上若当真看上了澈月王妃,我倒也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因为那王妃表面看业似乎甚是普通,但我感觉到她的神魂明显异于常人,并且命格中依稀与圣上多有交集。不过依我现在的法力,也就只能看出这么多来。或许那眼高于顶的澈月王,便是从她身上看到更多东西,才会娶她为妻,也未可知。”
正被她缠得心猿意马的龙璟溟闻言登时微微一凛,却很快便将真实情结掩饰下去,“任澈月王妃再如何特别,在朕眼里也终究特别不过我的小香儿!罢了,别再提那些扫兴的人,谈那些扫兴的事,良霄苦短,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就别再折磨朕了!”
言罢,龙璟溟也没有急着反守为攻,而是就借着当下的姿势牢牢攫住了冷香远水蛇般的腰身,不再给她逃避作乱的机会,略作调整便一举将自己埋进她的湿软之中。
“啊……圣上,你好坏啊,怎么可以突然就……”
冷香远瞬间挺直上半身,黑瀑布般的三千青丝在光裸的滑腻背脊上纷飞而起,将那雪白肤色衬得愈加妖艳绝美。
满室旖旎,就连白虎都知趣地匍匐着默默退了出去。
等到几番云雨后,冷香远整个人都已然化成瘫春水昏睡过去时,龙璟溟却依然神智清明,棱角分明的晦暗面色上早已不见之前的放纵笑意。毫不留恋地将自己退出来,他草草穿回夜行衣便回返龙安宫。
早在决心要站在至高处时,龙璟溟便知道自己注定是独孤的,是对不同的人要带着不同面具的,是不能放任自己沉沦在任何感情里的。因为一但沉沦在任何人或物里,他便会失去拥有高处不胜寒的机会!
之前宫宴上所发生的一切几乎都在他掌握之中,惟独除了苏墨璇在最后关键时刻的舍身 相护,在那一无瞬间他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不过在那时他最先想到的却不是护在身前的女子,而是另一个被他深埋在记忆深处,却又能鲜明回忆她当年这般对自己舍身相护时,每一分姿态表情的那个她。
他曾经以为在这世上,也就只有她会真心对自己舍命相护,而他也是在那些瞬间里发现自己渐渐沉沦,在心中无法自控地烙下了独属于她的印迹。
后来他悲哀地发现,就算他亲手毁掉了她,却依然抹不掉她曾留下过的那些印迹。并且随着时光流逝如水,他原以为会渐渐变淡的印迹,却反而越来越清晰。
就好像明明是看到另一个女子,他却总会忍不住联想起她,回忆起她曾经是怎样的。
换上明黄色寝衣的龙璟溟,睡意全无地独立在寝宫窗前,遥望着天亮前最为黑暗的沉寂夜空,悄然将双手紧攥成拳,似乎是在拼尽全力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拼命抗争着。
“颜无双,就算你再如何阴魂不散,也绝对无法阻止我站上这世间的最高处!我不会允许你牵绊住我的,绝不允许……”
仿佛冥冥中有所牵引,彼时正在澈月王府无双居里安睡的风浣凌,忽然自睡梦中惊醒,直挺挺地自鸳鸯榻上坐起身来。
层层纱帷外的窗口,已然透进熹微晨光,只因时间太早,那朝阳之光依稀宛如月光般清冷。
“怎么,又做噩梦了?”龙御沧紧跟着便也转醒并坐起身,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没事的,有我在,有我在。”
自从宫宴上被雪枭惊吓过后,风浣凌便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但内容却基本与那雪枭没什么太大关系,大多都是梦到前世的许多片段。
而适才,风浣凌又梦到前世自己惨死时的场景,所以哪怕醒过来依然心跳如摆鼓般激荡,似乎只有紧紧佃在龙御沧怀里,才会觉得稍稍好受一些,所以她便放任自己倚靠着他。
龙御沧已然睡意全无,将风浣凌安抚得重新躺下入睡后,他便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独自到书房翻出前一晚未及看完的各方书信,细细阅读过后再提笔回信,交待暗线们接下来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