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间被黑色布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空旷房间。
里面只有一张铺着兽皮的躺椅。
椅子的造型很特别,像一个小小的床榻。
而上面的纹饰,全是我最喜欢的玉兰花。
我被吴醉强按在了椅子上,他嘴里的热气都喷在了我的脸上,我又惊又怕的别过脸去。
他低笑了一声,站直了身体。
“这别墅什么地方都改了,只有这里,我还保持着原样。”
说着,他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黑色的布帘被拉开。
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会是想让我看大电影吧。”
我抬眸扫一眼吴醉。
而吴醉却笑而不语。
白光闪过。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十六岁少女捧书而立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陈旧的书柜。
而那个少女……
我蓦然发现,那是我进大学里,第一次进图书馆。
因为没有位子了,我是靠着窗站着的。
而那一次还因为争一本书跟一个学姐吵了几句。
“你一个新来的,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吗?这书我先看上的,我要看。”
“明明我先拿到,为什么成了你看上了?”
我傻傻的问。
后来那学姐说,就是撕了那书,她也不会让我抢走的。
而我陪不起。
因为毁一罚百。
当时的书标价是三十块,我哪有这个闲钱。
最后是一个大我几界的学长,找了另外一本内容相近的书塞给我,才算化解。
我对那件事可以说是记忆犹新。
第二张。
是我穿迷彩服,站在国旗下的照片。
大学新生,在入校后要搞半个月的军训,而我因为队列不合格,教官罚我站在下面练习军姿。
唉,教官,我不由得想到了那时一脸冷峻又帅气的丁寒冰。
我就是让他操训得眼冒金星的……
脑海里不断的涌现出军训的场景,我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想起什么了?”
吴醉扶在躺椅的一侧,俯身看着我:“瞧,我对你多上心。”
我的心思立即收了回来,他想用这一招降服我,门都没有,更何况,我是为了丁寒冰才来的。
我垂下眼眸,侧过头去,眼盯着墙角的某处:“吴醉,我们谈谈吧。”
“好。”
他心情出奇的好,俯下身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见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心里打着鼓的,小声道:“我们约定一个时间。”
“什么时间?”他长眉微压,问。
“准确的说是期限,你让我来,我也来了,你就告诉我,何时能把毒素的名称告诉我。”
我说这话时,眼睛一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不是光是为了得到答案,更重要的是,我怕他因为我的话,对我怎么样。
吴醉原本微笑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我的脸上,原本半眯的眼,此时渐渐的寒意四起。
他口气冷漠的道:“看你能给我赚多少钱吧。”
“赚钱?”我有些不解的问,“诊所只是看心理病的,又不是给你们的那些女人看春花柳病的。”
吴醉瞟我一眼,蓦然,手指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我的心猛然紧缩,被迫抬起头,身子让他的力道带得向前倾去。
我心里一直防着他,不敢跟他太过靠近。
他这一下,直接吓到了我。
他眼角向下的瞥着我,改为整个手掌托住我的下巴,那一下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他一把握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你不为我赚钱?难道想……”他的目光向下在我的领口处徘徊着,像是打量一件很感兴趣的商品,而我就是他待价而沽的货。
当他性感的唇再度开启时,我真有一种一拳打晕这个混蛋的冲动。
“我包养你,也不是不可以。”
“谁要你包养了?”我瞪着眼前的男人,身子随之慢慢的站起来,他的身体也由俯身状变成了直立状。
只是由于他跟丁寒冰一样高,而我只到他的下巴处,当他挺直时,我也必需仰头,而他正低着头,手掌未从我的下巴处撤掉,还托着我脸。
我左手指节一节一节的卷进自己的手掌里,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了距吴醉的双眼十公分的距离。
他轻蔑的看着我的举动,唇微启:“丁寒冰能包养你,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一字一句的道:“你想睡女人的话,我立即离开这里。”
吴醉深深吸了一口气,本来他极有把握我会像阿彩一样在他面前表现得服服帖帖。
但他没想到,我虽爱丁寒冰,可是我并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取悦他。
女人如果只会用这一种方式去处理问题,那就是男人的依附。
吴醉看着我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有节奏的来回移动,他的眼睛开始跟着移动,渐渐的他眼有困意,声音缓缓的语速也变慢:“你不要催眠我,我不会勉强你的。”
他话音落下,我的手指也停止了对他的引导与控制,并不是我想这样对他,催眠一个普通人也许能成功。
可是要耗费我太多的心力。
何况是吴醉这种意志力特别强的人,要被人催眠是极难的。
要不是因为他对我有感情,潜意识里容易让我接近,我是根本不会成功。
他双眼微微的眨着,眼越来越小,我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醒过来吧。”
吴醉这才从半晕之中清醒过来。
他定定的看着我,过了几秒,脸上一僵,手从我的下巴处拿开了。
他眼中带着极不相信的光:“你的催眠术为何比曲老的大弟子还要厉害?”
他知道曲老,还知道我的师哥,曲池,他到底是还知道多少事?
我狐疑的打量着他,退后一步,问:“你跟我师哥较量过吗?”
吴醉脸上一片死寂,他表情微顿了一下,周身开始散发出极为寒冷的气场,突然道:“如果有人要你杀我,你会照做吗?”
“不会。”
我虽感到他情绪的波动,可是脑子里还是想都没有想,不假思索的说。
多年后,我才知道,他曾经落入了警察的手里,后来在审讯时,被人用催眠的方法,套取过一些极私密的资料。
所以他才会对催眠他的人极为警觉。
也就是那一次,他知道了曲池。
吴醉并没有像我提及他跟曲池是怎么认识的,而是说:“上一次,我是有心让你催眠我,你做得很好,也帮助了我,因为那件事,我赚了不少的钱。”
吴醉说这些话并不是感谢我,而像是他意识到什么潜在的危险一样,他正琢磨着要怎么处理我。
我恍惚间想起了什么,他不会以为我会利用催眠,对他不利吧。
因为,这一次,我明显是在跟他的对抗之中,我让他失去了对我的支配权。
他的手慢慢的伸向我,指着我,脑子里思索,自言自语般道:“我怎么能把你这么危险的女人留下?”
我以为他要杀我,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他这一句,真的吓到了我。
不等他有所动作,我转身,拔腿直接往门口跑。
“你跑,跑了就别再回来……”吴醉喝了一句。
我人已冲出了门口,可是脑子里闪断着阿彩因为不堪忍受折磨自杀在我面前的情景,不知道为何我竟然联想到了丁寒冰。
不能离开。
虽然身体的本能告诉我,吴醉危险之极。
可是内心里的声音却一再说服自己,不要跑。
要为丁寒冰的事留下。
“玉婷,如果你真的不想做我的女人,你何必来?”吴醉的声音里闷闷的,带着质问。
他抬眼看了看整栋房子,声音微凉的自语道:“要不是我爱你,光凭你能在与我对抗中催眠我,我就不会留你在这个世上。”
我靠着门框,身子的一半已经出去,另一半在里面,可以说如果我要逃是可以的,但走了后,我不知道丁寒冰会怎么样。
他曾经救过我。
我又怎么能抛下他。
果然,我的身体比脑子更加的听话,我全身僵冷的定在了大门口,像个从来就是从脚下这片土地生长出来的一株植物一样,我走不了,也移不动。
我强装镇定的道:“吴醉,我们可以做朋友,哪怕只是谈谈天气,说说世界杯的那种,请你忽略掉我的性别。”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向我走过来。
我极力稳住心神,劝说道:“我对你,又不会造成伤害,而且你也知道,我是为谁才来的,我怎么会害你,只有你控制我的份。”
我的话,让他慢慢的放下了敌意。
当他走过我身边时,我依然警觉的盯着他,就像盯着一个随时会进犯的敌人一样。
他被我看得眸色一黯,高大的身子向前走了几步,转眼,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跳上车,车子扬起一片尘埃后,我才放下心来。
回头。
一名包工头,对我说:“请你收房吧。”
收房?
我愣了一下。
“刚才的吴先生说了,这房子,由你签收,如果你不签,我们拿不到工钱。”
“……”我看了一眼身前的别墅,感觉自己是在作梦,这房子是归我了吗?
也许,他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
“请你签一下,我们打工的,赚钱不容易的,我们在这里赶工了二十天,你就签了吧。”
“拿来,我签。”
我抱着反正不用我出钱,吴醉的钱多,那也不差这几个。
诊所,以后由我坐阵,那我就行了。
于是,我慷吴醉之慨,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
晚上,门外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