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冬眸色沉了沉:“我们这种家族,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玉婷,你把爱情看成至上,可是那东西是最不牢靠的。”
我拧着眉头看向丁寒冬,虽然丁寒冰只是把婚事给推了,但是丁寒冬为什么反应这么的大,而且大到不惜在生日上动武。
是我不懂他们有钱人家的套路。
或者,在我看来很简单的事,却被他们视作事关家族兴衰,所以才会如此的在意。
丁老爷端坐在沙发上,在桌上‘叩叩’的击打了两声。
“冷小姐,人要有自知知明,寒冬将来要进入政界,我们家现在能担起集团重担的只有寒冰,他要找一个帮手,而不是你这样的小医生。”
他的话很直白。
我这时才了解了丁寒冬打我男人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他的仕途能一片光明,梅爱玲的娘家全是高官,他们想让丁寒冬也走这条路。
现在,丁家急于要让丁寒冰接替丁寒冬的位置,这样,以后丁家在相城就再无对手了。
我冷眼扫过丁寒冬的脸,心底里对他生了几分怨气。
丁寒冬忙走到丁老爷的身边,拿起桌面上的一只蓝色文件夹,转身送到了我的面前。
“看看吧。”他底声道。
丁寒冰嘴角抽动了几下,像是有话要说,可是仅动了两下,似乎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一样,吞咽了几次口水没有吱声。
我看向他的期待目光,此时变得黯然失色,他是真的把事儿全推我身上了。
有些失落的我,将视线收回,眸光落在了我眼前的文件夹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张薄薄的A4纸。
我只扫一眼文件上的标题,马上就读不下去了。
闭了闭眼,脑子里出现着周富星跟我离婚时,那一纸十行的内容。
这个比那次的还要简单,简单到我只是需要签上名字,然后一切就由丁家接管了。
丁老爷站了起来,极傲慢的扫了一眼我身上的裙子,那眼光看着就如,在看惯无数珍品奇物的人,无意间瞥到一个赝品一样,极尽鄙视。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在了血管里,不是因为我身子的僵冷而变慢,而是因为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而变得失去了动力。
我悻悻的一笑,目光呆滞的说:“这可是你的意思?”
虽然我的眼光落在了那寥寥几句的离婚协议书上,并没有看丁寒冰,可是我的话却是问他的。
“离过一次了,再离你也不吃亏。”丁老爷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却抛下一句让我极为难堪的话。
“爸爸!”
这次,丁寒冬出声了,他声音出来得很急,可是随即又缓了缓才道,“贾茵茵现在去医院了,爸爸,你去看一下吧。”
丁老爷,这回没有时间再修理我,他马上离开了包厢。
门砰的一声,在我的眼前关闭上。
而也就是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我骤然发现,手中的那张纸嗖的从我的头顶飞过。
只听到“嘶、嘶、嘶……”几声纸裂之声,片片的白纸如雪花一样从我的眼前纷纷落下。
我惊讶的抬眸,仰头望向将我手中的东西化为纸雪的男人。
我语带疑问,道:“你不看一下?”
“……”
他没有出声,眼神清冷的扫一眼丁寒冬,神色骄傲而带着些许的不耻。
丁寒冬目睹丁寒冰将他草拟一切东西撕毁殆尽,他盯着我,质问道:“你也跟他一样吗?”
“要问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有谁?我想我从没有过。现在,我只有丁寒冰了,我想坚持跟他过下去。”
我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仅仅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丁寒冬怒视着我,眼底里充斥着震惊、难过和杂着心痛。
而丁寒冰听到我的话后,脸转向了我的方向,他盯着我看了良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想他是想开口对我说话的。
“扑”的一声,我的眼前闪过红光一片,他没有一句话,而是淬了一大口血水。
我才发现,他一直不怎么说话,原来是丁寒冬那一拳打得太狠,让他的嘴里在不断的流血。
刚才,他不言不语,是不想让外人看到他吐血水的样子,一直在往肚子里咽。
他这一大口血,想来定是忍了很久,才会这样的猝不及防,看得我心惊胆战。
我眼底全是愧色,想以自己刚才还腹诽他,真是不应该。
此时,我心痛又难过,而丁寒冰仿佛重生一般的从熊熊燃烧的火光里踏着烈焰而来,一双充满着胜利光芒的双眼透着冷冽盯着丁寒冬。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哥哥。
我的神色反而紧张起来。
我的男人忍了这么久,不会现在想跟他哥哥单挑吧。
因为两个兄弟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丁寒冬打人,手下自有分寸。
皮肉会伤,骨头不会伤分毫。
可是丁寒冰,一旦出手,必要弄得对方躺在床上三个月起不来。
所以,表面上丁寒冬沉稳些,动手时只是点到为止。
丁寒冰则不同,他不会轻易主动攻击,但出手狠决异常,绝对让人心生恐惧。
丁寒冰站在丁寒冬的面前,伸手一勾,拉住他哥哥的脖子。
丁寒冬身子前倾着,没有反抗的意思,而是脸跟他的嘴贴在了一起一样。
我顿时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了。
明明是一副要杀人的脸,现在却变得亲密无间的搂在了一起。
“……”
我站得离他们近,我却没有听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
我在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一个词:“无人岛。”
丁寒冬的眸光闪了闪,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打量过他后,直摇头,神情极为凝重。
而丁寒冰却只用笃定的目光瞧着丁寒冬,他瞥一眼地上让他撕碎的那张纸,温柔的对我说:“等下你一个人回家去。”
说完,丁寒冰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丁寒冰的背影,还在想着“无人岛”是什么意思。
而仅凭这三个字,我一时猜不出他跟他哥做了什么交易,导致丁寒冬没有再坚持让我和他离婚。
而等他走后,丁寒冬的目光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纸屑,突然眼眸扫向我,阴沉沉的寒光冲我射来像是无法抑制内心里的情感,质问我道:“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弟弟迷成这样?”
这回轮到我莫名其妙了。
我心说,明明是我让丁寒冰迷得死去活来的。
你丫,是不是眼瞎看不出来吗?
……
生日宴结束之后。
我独自一个人坐车回到了夏荷轩。
晚上,我回西屋时,还特意的去看了看东屋,虽然我明明知道他没有回来。
可能让丁老爷拎着去训话了。
或者让别人家的大小姐给缠上了。
但是我还是期待,他会出现在那屋里。
我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不在了我混身说不出的不自在。
这一晚,是我在相城第一次在没有丁寒冰相伴的地方睡觉。
一夜未眠。
第二天回到丁氏上班。
我特意从楼下带了上好的葡式蛋挞拎着赶到了公司。
前台我看到孙甜欣时,她正低头对着镜子看脸上的妆容。
我将蛋挞放在了她的面前,小声问:“孙甜欣,我想问问,丁少昨天是几点走的?”
孙甜欣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很谨慎的低下头,拿起电话做出一幅工作很忙的样子。
她并没有因我送了蛋挞,她对我如实相告,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说:“我看到那里新开的店,就顺便带一些给你吃。”
孙甜欣连说:“我不要。”
没有什么比送东西,让人嫌弃得看都不看一眼,如此的让人难堪和没有面子了。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转身准备往里走。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好听的低沉的男人的声音:“这个味道不错,你试试。”
孙甜欣立即像是被人下达了命令一样:“好的,我马上试。”
那是丁寒冬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也听得出来。
我转了身向丁寒冬笑了笑,毕竟他是老总,我不能没有礼貌。
他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见我双眼肿得厉害,而且脸色发暗,眼底升起一股怜惜之色。
“丁总,你好。”
我开了口,他点了点头。
我们彼此往同一个方向走了两步后,我错开了去办公室的方向,而是直接拐进了茶水间里。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
“梅爱玲居然不住丁府的正屋了,现在住在别苑里。”
“听说,只有犯了错,才会让住别苑的。”
“哪呀,是她总怀不上孩子。”
“丁总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已经三十出头,还没有孩子。”
我听了后,不想再进去,于是退了几步,不料正好撞到了人,我慌得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及转身看清楚,我就听到茶水间里一片混乱的脚步声。
然后看到好几个员工从里面,面带惊色的往外跑出来。
我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从我面前一个个过去的员工,等他们走远了,我才对我撞上的人说:“丁总,你不是有专用的茶水间吗?”
“坏了。”丁寒冬说了一句,然后好像真是只为进来接一杯热水一样的,迈步到热水器旁边,打了一杯水。
我则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转身要走。
丁寒冬在我的身后叫住我说:“你真的想在丁府呆,就赶快怀上一个丁家的孩子。”
我听了这话,心生一计,转身对丁寒冬道:“丁总,我跟丁寒冰早计划起早贪黑的造人,你总是让他不能安心,我想怀,也得他在家里呀。”
丁寒冬神色愣了一下,他眼色淡淡的,从我的职业角度看,他是知道丁寒冰昨天在哪的。
可是他却不打算告诉我。
他挑了一下眉头,端着水杯走到我的面前说:“还有六天,丁寒冰就会回来了,你急什么?”
我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立即追着他问:“丁寒冰,是不是去了外地?”
“你怎么这么问?”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又转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脸,继续道:“他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