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一句淡淡的话,包厢空气里的氧气在渐渐的以不能感觉到的速度减少,我的心跳也一次一次的快起来。
我的心微微颤抖着,垂下浓密的睫毛借以掩饰自己的窘迫,嘴里塞进的包子,也忘记要嚼了,而是囫囵吞枣的硬着喉咙干咽下去。
他拿起我点的春卷塞进了蠕动的嘴里,没事人一样的扫我一眼,。
我只得不动声色的慢慢的继续吃着,只是不像之前吃得那样有味道,似乎只是在应付着随便吃些填肚子的东西。
“醉哥,你说话真直接。”我没话找话的说。
“我说话向来这样,以前吧,我只读了个高中,还是个肄业,不会些拐弯抹角的玩意。”
他毫不掩饰的坦诚,让我着实吓刮目相看,吴醉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厉害。
我心里慢慢的有了一些底,低下头伸出右手,在自己耳朵上的蓝牙抚了一下,只是动作看起来,就像平常女生整理鬓角的头发一下。
等到耳朵里响起‘滋滋滋’的电流声后,我才抬眸道:“既然醉哥这么说,那我也直接问了,我怎么样才能救她?”
吴醉收回了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沉默了,他看一眼桌上的点心,然后神情冷漠的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东西。
包厢很安静,除了他吃东西的咀嚼声,和空调发出的嗡嗡之声,再无别的声音。
我不再说话,保持平静的盯着桌面上的早点,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嘴里。
十几样被我淘汰不吃的点心,他一笼笼的全吃了个干净。
我目测那些堆成小山的蒸笼已有十八个了。
我一直静静的陪着他,没有催他,更没有表现得不耐烦。
他终于在吃到第二十笼时,侧目看向我,对我道:“玉婷,你不想知道我的一切吗?”
我愣了,怎么他很想让我了解他?
我心里一动,机会来了。
“醉哥,你想说,我当然愿意听。”我随口应道。
“好,你先把你手机的录音关掉。”他轻轻瞟一眼我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眼中的神色还是温柔的。
可我分明觉察出莫名的压迫感向我袭来,顿时,自己如坐针毡的紧张起来。
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的发颤,眼睛看向吴醉冷光幽深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我做得如此小心,居然还是让他发现了。
就在刚才,我借抚头发时,将蓝牙开启,让手机处在录音的状态下,我是想录下这些关于吴醉的对话,以便回去好分析。
不过。
吴醉表面上在我的面前满不在乎的吃早点,眼睛却将我的一举一动全然收在眼底,他仅凭我细小的动作就判断出我在做什么。
而且一说一个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伸向耳朵按了一下蓝牙耳机,滋滋的电流声在我的耳朵里戛然而止。
我瞥他一眼,他神色还算平静,只是似乎不满意我只是关闭了蓝牙耳机,他要我做得更加的彻底。
“我教你怎么跟我相处。”
说完,吴醉向我做了一个示范。
他侧了一下身子,将他的澄金色手机掏出来,举在我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取出电板,当的一声扔在了桌面上。
做这一切,他的眼便死死的盯着我。
我知道,他还是不信我。
我只得在他看似一直漫不经心的注视下,将手机关机,蓝牙摘下,并前同他一样扔在了桌面的中同心位置上。
同时,心里跟着猛然的向下一沉,我的低下了眸,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淡淡的点点头一声不吭的等着我再度开口。
包厢的气氛变得极为的不舒服,空调的冷气对着我直吹,让我身上的汗毛站立了起来。
我的双手在臂膀上来回的抚了抚,找了个借口说道:“我只是习惯一边跟人聊天时,喜欢听一下手机里的歌。”
“我这个人不能一心二用。”他盯着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神色稍缓。
我身子发紧的动了一下,他见我额角有汗,动作略显拘谨,于是对我道:“如果你拿我当朋友跟我聊,就自然些,可以很放松的聊天。”
“我一直拿你当我朋友,是你对我有戒心。”我勉强的维持着冷静思维说道。
吴醉拿了纸巾把嘴擦了擦,随后道:“玉婷,如果你跟在我的身边,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丁寒冬让你来接近我,无非是想知道他跟阿彩的私生子在哪,当然,我也是可以说的。”
他居然一开始就知道丁寒冬跟我的计划,好像他布好了局,只是在等我来钻一样。
虽然这样,我已没有什么好犹豫和害怕的,既然我是抱着早点把阿彩和她孩子救出来的想法,才来见吴醉的,那就豁出去了。
机会不等人,而且这是一个唯一摆在我眼前的机会。
我顾不得他是不是要对我不利,只脱口而出:“人在哪?”
毕竟孩子在哪,是我和丁家人都想知道的事。
“可以用你来换,如何?”
吴醉眸色沉了些,他问这话时,如在市场在谈以物易物的交易,人的生命在他的眼里,就是可以用来交换的筹码。
阿彩的孩子,是他手中最大的王牌一样。
而我就是他最终想要的那个。
只是为何他只要我来换这个孩子?
我眼眸在他的身子上打量着,心说,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特别让我不能忍的是,我只是一心想救个‘宝宝’,吴醉这种混在夜场里的人,居然对我提出这种非人的要求。
他这是要我下血本——我顿时想到,莫非是要我处女下海?!
或者他故意开出我不会答应的条件,根本就是在耍我。
我瞪了他一眼,转而说道:“我只想知道孩子在哪,你说得我们像在搞贩卖人口一样。拐卖妇女儿童,是犯法的,醉哥,犯法的事我冷玉婷可不会做的。”
而吴醉冲我诡异的一笑:“你不是医生吗?你如果能催眠我,我想你就能套出你想要的一切事情。”
虽然他语气不紧不慢,可他周身的温度却低了几分,我在他对面,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气场莫名其妙的处于低温状。
我不知道吴醉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居然将一切,都对我一一说出来没有隐藏,并且还建议我对他进行催眠。
自负的眼神带着挑衅看着我。
他不信我能催眠他。
不信,那就‘催’一个试试。
他对我专业的不屑,让我极度的不爽,我可是曲老唯一的关门女弟子。
要不是因为家变,我怎么会早早出来实习,说不定我还在导师门下学习,而且能过得很滋润。
吴醉见我拿眼瞪他,他大剌剌的正对我坐着,舔了一下嘴角,双眼如森林里狩猎的狼王,假寐似的放松着扫着我,但我已隐隐感觉到他身上涌起的对抗气场。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双眼集中精力的让他与我对视。
语气极缓的说:“放松,看着我的眼睛……对……就这样看我……你是不是很想休息……”
他狭长的双眼起初跟我较劲一样的与我对看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眼睑开始不停的眨,眼光变得呆滞而失焦,像是要睡一样的,约五分钟后,他终于半闭上眼,处于一种松弛的假睡状。
我缓缓的极柔的声音道:“你到了一片绿色的草原上,天上白云如棉,地上碧草如海。”
我看到吴醉终于完全闭上眼,肩头放下,双手耷拉在身侧,身子慢慢的靠向了身后的椅背上,渐渐的坐不稳似的斜了斜。
见他进入了半睡中,我走到他的身边,继续道:“你闭上眼,睡吧。”
“为什么好困……”他喃喃的说。
我并不急着将他催眠过深,而是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才过了两分钟,他的眼珠开始动起来,像是在用潜意识挣扎着跟我的催眠对抗一样。
“醉哥,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
我突然的,缓缓的说出一句。
其实我只是赌吴醉对我有些好感,想借这句话,让他真正的进入到绝对的神经放松。
因为只要是人非常放松的状态之下,处于一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这有利于我能快速的进入到吴醉的内心,去探查我想要的一切。
吴醉的眼珠一下子不再乱动,而是呼息深沉的进入了真正的睡眠状态。
我原本打算要是我侥幸催眠成功,那就套出孩子的下落,但经过之前跟吴醉几番对话后,我发现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桌面上摆着我和吴醉的手机,我心里灵光一闪,何必做那么麻烦又冒险的事。
眼前就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这时,我飞快的拿起桌上的手机,装上电板,开启手机,他的手机上设定了开机的密码。
我先输入了他名字的缩写,手机屏提示我,密码错误。
我脑子里高速的运转起来,他的个性狡猾又自负,会不会用一个其实我明明知道,却绝对想不到的密码呢?
他最忌惮丁氏兄弟,会不会……
我试着把丁家兄弟的名字拼音输了进去,结果显示不对。
我有些气馁,他对我是了如指掌,可我对他真是只知道些皮毛。
最后,我的手指习惯性的把自己的开机密码输了进去,那是我自己名字的拼音。
随着指尖的点击,输入,确认,手机屏端的蓝色条快速的向右移动,对话框弹到了另一个页面。
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