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才意识到我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手机里收到十来条短消息。
点开一看,全是银行通知信用卡被冻结,银行账户被锁。
我扯出一抹冷笑,翻眼看向天花板,电视剧里的富二代,跟家里闹翻后会出现的情节,一一的在我的眼前再现了。
我以为他会在大厅里咒骂苏妙晴或是抱怨自己的父母。
而他没钱后的表情居然是呵呵一笑。
过了一会,他站在我的后面,捏着我的胳膊让我转过身跟他面对面,他用初见我时的冷漠表情盯着我,口气淡淡的问:“你后悔了吗?我没钱了。”
我顿时无语。
他见我表情呆呆的样,深邃的目光更加阴寒,黑色瞳仁幽幽闪动着些许的失落。
我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浅浅的一笑:“没事,我卡里还有钱,我养你。”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我,黑白分明的眼迸出一小撮火光,捏着我的胳膊的手又紧了一分,声音低沉的道:“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认识!
我们当然认识。
五年了,只是你已不记得我,我心里暗暗的说。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军训的最后一晚。
因为从军训第一天起,就不断有女生往他的手机发照片、交友微信什么的。
他一直没有回复,选在了告别晚会上公开的拒绝那些女生的求交往。
“男人没钱了,女人会跑吧。”
他当时说这话时,女生们都没有想到平时冷峻帅气的他,会说出这样没有风度,又现实的话。
在一众女生沉默以对时,他绝料不到有个低眉顺眼的女生,说出令他记忆深刻的几个字。
“若是我,毕业后我赚钱,我养他。”
那时的我,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想到,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就是放在现在,哪一个女人听到我这样说,全会看怪物的打量我,然后鄙夷的问我是不是有病,居然想养男人。
多年后,我才知道丁寒冰出车祸失忆后,他对风花雪月里的甜言蜜语完全没有印象,只有这句简单的话语,依旧会在某个时间记起。
今天,我顺嘴说出来,像是突然的唤醒他某处沉睡的记忆一般,让他对我有了别样的感觉。
“丁少,你什么意思?以前就有人想养你?”我和他对视着,幻想他是不是能一点点的记起我。
丁寒冰瞥见我期待的神色,嘴角浮现起淡淡的嘲讽之色:“你那点钱,养只狗都喂不起狗粮,只能吃别人的残羹冷饭。”
我脸色赫然惨白,眼里的闪着的希望骤然熄灭,嘴角渐次的凝结起一层冰霜。
无力的推开他,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那些家当,转身向二楼走去。
接下来的这七天里,丁寒冰第一次回家都是在凌晨,而且次次回来,都身上带着些许伤痕。
又是一个深夜,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在铲除门前的杂草时,太过劳累的缘故,我躺在床上睡得很死。
嗡嗡的手机声,响了很多次,我都以为是幻觉,翻个身继续睡。
直到第八次手机铃声,执着的再次响起,我的手在床边摸了摸,才从床头柜上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将近子夜十二点钟。
我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心想,他没有带钥匙吗?
我没有反锁大门呀。
手机响了一会后停止了闹腾,楼下传来敲门声。
我掀开被子,双脚找到一双鞋,塞进去。
下床时我随意的批了一件外套,蹭蹭的往楼下走。
门打开来,我以为是丁寒冰在外面,没有想到是一身黑色龙型暗纹正装的丁寒冬。
他似乎刚从宴会上回来,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寂寞。
我和他对视了几秒,他终于开口道:“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
他有些意外,但神情带着一丝宽慰的走了进来。
我没有忘记自己是寄人篱下,客随主便,这是我在丁府的生存法则。
我在他身后关上了门,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语气淡淡的说:“你们搬到这边七天了,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你。”
我陪笑道:“这是你的家,你随时来看都没有问题。”
我刻意的淡化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并不是为了套近乎,只是在提醒自己,这是他的地盘,我要时时的注意自己的身份。
他点点头,径直的向二楼走去。
穿过走廊,他站在一间房门前停住看向我。
“丁总是要进这间房吗?”
我走过去,随手把门推开。
他迟疑了一会:“你真的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你是丁府的大少爷,这些本就是你的地方。”
我陪着他走到阳台上,两人并排盯着天边的夜色。
“冷小姐,今天我去一个宴会,知道我遇见了谁?”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半猜半蒙:“故人。”
“嗯”,丁寒冬眉头一挑,过了一会仍然是一副闷闷的表情:“你继续猜。”
我沉思片刻道:“您的初恋女友吧。”
丁寒冬虽然极力的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在我的面前却变得无所遁形。
我是心理医生,对于一个陌生人能从对方的一举一动去判断对方的行为和心理。
何况丁寒冬跟我相处了一些日子,再加上他是丁寒冰的哥哥,我会自然而然的对他有些注意。
在开门的一瞬间,我就能感觉到他今天与往日不同。
直觉永远比想像要来得准确,特别是在这样的深夜里,丁寒冬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丁府大少爷,他也只是一个婚姻并不幸福的男人。
“是的,我之前的女朋友,现在跟了一个叫吴哥的男人,我今天才知道。”丁寒冬缓缓的说,“可是我对这个叫吴哥的男人却一无所知。”
原来又是一个因为看不得前女友跟人好了的直男癌。
我冲天翻了个白眼,怎么男人都这样,得到时不珍惜,等到失去了,在这里自怜自艾的。
“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他淡淡的问。
“没问题。”我心想我能帮什么?难不成让我催眠他的前女友,引她说出那男人是什么身家来历。
丁寒冬又道:“我可以安排你进丁家公司做事,条件是你去吴哥的家里……”
“你是要我?”我立即警觉的瞧着他,心里冒出无数种念头,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我推出丁府吧。
丁寒冬的手解开了衬衣领上禁锢他脖子的第一粒钮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只要你能摸清吴醉的底细,我可以付给你酬劳,而且是你一辈子也赚不到的数额。”
我讪讪的说:“我可是跟丁寒冰结婚的女人,你这是鼓励我红杏出墙吗?”
他明明是个向我求助的人,却偏偏摆出跟我作交易似的,一副大老板的表情,而且好像我一定不会拒绝一样,让我很不爽。
丁寒冬听到我误解了他的意思,脸上一愣,赶紧解释道:“冷小姐,你误会了,吴哥就是醉哥,这个男人跟你的前夫有些瓜葛,我跟寒冰都想查这个男人的底细,而且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
他从身上拿出一只钱包,打开来,里面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卡。
修长的手指,抚过其中一金色张,抽了出来,我扫一眼,是至尊白金卡。
目测上限是每个月五万块。
“这是给你的,你拿着。”
说着他拉起我的手,将卡放在我的掌心里。
“不好吧,丁总,这怎么像做交易一样。”
他没注意我在嘲讽他,握着我的手,紧紧的包夹在他的掌心里,很认真的说:“那女人跟你一样是个医生,也跟你长得很像,我虽不能娶她,但不想她跟个坏人。”
我手缩了缩,却抽不回来,心里居然想到了以前一部电视剧里的情节。
《步步惊心》里的女主角,也是一度以为八阿哥是爱慕过自己的,搞半天她只是一个替身。
我恍惚的觉得丁寒冬对我也是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关心我,不忍心我受伤害,同时他身上又背负了太多东西,一如他对那个爱上吴哥的女友一样。
明明自己已结婚了,可还是希望对方过得幸福,不要跟了坏人。
见我迟疑着不肯答应,他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主卡的副卡,以后你所有的生活支出都从这上面支付,密码是XXXXXX,记住了?”
我双眼瞪得老大,这是要发达的节奏。
我点头,想到什么又急忙摇头:“这个我还没有做事,拿钱给我,我不能收。”
丁寒冬冷凝着脸说:“你跟丁寒冰结婚,一无婚礼,二无彩礼,这些我给你真的没有什么的,你拿着,就算醉哥的事你办不成,我不怪你。”
我知道丁寒冬是丁氏集团的董事长,他手上钱单位是亿,不是我这种人天天巴望着那点死工资。
可想到丁寒冰才是自己的丈夫,我这样接受除他之外,别的男人的钱,真不是个明智之举。
我固执的把卡一张张塞进他的钱包卡缝里,抬眸冷静的说:“丁总,钱我也喜欢,可是不想这样去赚。醉哥并不是我能接近的,就算能接近他,那也一定是他来找我,我绝对不会去找他的。”
他无奈地看着我,我把钱包放回到他手上。
蓦然的,一只巨大的手掌握在了我的手指上,紧紧的捏着,我心里一抖莫名的脸红了。
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让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