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今天你来就聊聊吧,看你想聊什么?”我将手中的笔放下,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她打了一杯水,放到桌上。
反正她是有备而来,只要没有恶意,我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奇拿水喝了小半口,润了一下嗓子,才正式的开腔了。
“我想说,其实,丁总很可怜。”
小奇一开口就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
我就知道,丁寒冬是不放心我们,又派个小呆瓜来了。
我只得闭了闭眼睛,温言的套着她话道:“你这是送钱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小奇还真的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卡摆在我的面前,笑嘻嘻的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冷小姐我走了。”
不等我拒绝,小妞起身就跑。
一张丁氏消费的免费卡留在了我的桌面上,以我为数不多的刷卡经验判断这卡限额每个月一万块。
我抓着卡,站起身往外追,那家伙跑得一下子没有影。
我暗想,丁寒冬这是怎么了,好像不拿点钱出来,就混身不自在了吗?
要是我大张旗鼓的去还给他,我还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毕竟,这是丁寒冬嘴里的“零花钱”。
而且我还回去,他必再送来,我不还,或许他也就安心理得的认为对我和丁寒冰仁至义尽了,以后不会再来烦我们。
也好,我不花这卡上的钱就是了。
不产生消费也就不必觉得受了他的“恩惠”。
第二天,门诊来的女人从开始进来就没有打招呼。
对方扭脸看准理疗床,一副本小姐就是缺觉的模样,双脚在地上蹭了两下,把十公分的高跟鞋子给脱掉。
而后,这位大小姐就着理疗床打起盹儿,嘴里却小声嘟囔:“冷小姐,你让我在这睡一下,我最近失眠多梦,可能更年期到了。”
我没好气的看着已经躺在病床上,呈挺尸状的丁氏集团前台助理:“美星,你能不能回家里去睡?”
“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她的回答让我更气了。
我心里有数了,直接问道:“美星,是谁安排你过来的?”
“是丁总的秘书。”她拿了条薄被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指了指空调道,“冷小姐,那空调温度给调低点,太热了。”
我瞥一眼空调的遥控器,拿在手里按了几下,没好气的问:“你一个前台,你来这里是有病吗?”
美星冲我嘿嘿一笑道:“有点小毛病,这不是,昨天晚上陪客人太晚,所以打瞌睡让西越给抓了,所以……”
“所以呢?”我追问。
美星眨着她无辜的双眼:“她说了,我呢要么来这里睡,要么,就辞职睡。”
我顿时无语。
西越,在丁氏集团里,一个让我都有些生畏的女人。
精通四国语言,而且能干又漂亮,是丁寒冬从某国的华尔街上挖来的。
总之,她的手段我是领教过的。
一个上午,美星陪在医院里,睡了四个小时。
结算时,她冲眨眼道:“冷小姐,办个包月呗,这样可以给公司省钱的。”
“你还包月?你打算每天上午来我这里睡美容觉?”我声音拔高了几度,握笔的手在病历上开始划圈圈。
我正头痛要怎么瞎扯一下,对她这四个小时的心理咨询。
“也不是了,周末我不会来的,你周末也不要加班吧?”美星问我。
“我加班的,这样每个月可以多一千块,够我小半个月的房租了。”我道。
“那,这样,我包月就包周末,我在家里睡,你就在家里给我作个心理咨询什么的。”
美星利索的将一张表格填完,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从今天算起,十个月以内的包月式心理辅导全让她给占了。
我看着她把一切办完后,才意识到,这哪里给我助阵的,这就是丁氏集团要把我给供养起来。
妈妈从小告诉我,一般大灰狼要吃小白兔时,会先扮成仙女给个胡萝卜、水萝卜、白萝卜、紫萝卜外加一大把鲜绿可口的青草。
好比我现在的处境,我眼前的萝卜众多,已让我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一路风驰电掣地,原来五分钟的路,我走了约两分钟。
回到住所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刚进家门,就看到正在客厅拖地的丁寒冰。
高挺的身材,拿着一根拖把在地上蹭来蹭去的,像男孩子在打高尔夫球一样,地没有拖干净,但样子还是很优美的。
他见我进屋,连声说:“辛苦了老婆。”
我浅笑一声:“平时你不是在电脑面前作‘科研’吗?今天不坐在那里了?”
“嗯,腰疼,腿麻,脚抽筋。求安慰。”
“我不是‘千里送’的赶回来了吗?”我弯腰穿上拖鞋,径直走到他的身边,歪在他的身上。
他一件长袖衣长裤的混身散发着热热的温度,低头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有些小委曲的说:“为了儿子,老子得憋着。”
我抬头往他的肩头上轻轻咬了一下,他轻笑的说:“你别撩我呀,我可是天天处在欲火焚身之中,夜夜在冲凉水过春霄。”
说着,修长的手指在我的领口处探了进来。
我反手握住他进犯的指尖,按回在他的胸膛上,取笑道:“我替儿子跟你打个招呼,你怎么就想那些事去了。”
“想我身体健康成这样,能不想吗?”他咬着我的手背,像婴儿一样吮吸着。
“今天丁家又来人了。”我道。
“哪个?”他冷眸微沉的问。
“就是以前的同事。”我略略跟他说了一下。
他没有出声,放开我,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他端出两盘菜放在我的面前。
我们很两很安静的把这顿晚饭吃完,他收拾着碗筷对我道:“你去洗白白,上床休息去。”
我感激的点点头,自从上次孩子没了后,他一直对孩子的事极为上心。
虽平时我们俩都决口不提往事,两人都抱着向前看的心思,但从他对我这一次怀孕后的表现,我看得出他比我更小心。
小心到了,愿意暂时放下一切事情,跟我一起作一对平凡的夫妻。
柴米油盐的跟我一起算着过日子,做起他从小就没有做过的家务。
可以说,我们这几年的风风雨雨的经历,让我们都彼此成熟宽容了。
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他正在斜倚在阳台上,左手支在栏杆上,右手夹着一支烟,燃尽的灰色烟管突然分崩离析的掉落。
我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他快速的回头看向我,烟蒂随手按在了阳台上的花盆里,他歉意的笑笑:“烟瘾犯了。”
我拧着眉头打开了护窗,轻咳道:“以后站门外去抽。”
“好。”他垂下手,侧身把烟灰扫了扫,又把烟蒂拈着扔进了垃圾桶里,咚咚跑出房间,出门去了。
我看他跑开的背影,心底有一抹小小的忧伤,曾经被我仰视的教官,今天竟为了一个烟蒂迁就我。
心底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难过好。
我追寻着看向阳台下,楼下的他打开垃圾桶将袋子扔进去,然后抬头正好与我的视线对上。
他冲我摆了摆手,我浅笑的探着身子冲他作一个飞吻的动作。
他伸手在空气里了捞了一把,然后放在心口上,一脸享受的表情。
我嘴角弯弯的喊了一声:“丁少,快回来洗白白。”
他笑了笑,冲我扬了扬眉毛,我发现他的视线从仰头看我,变成了侧头看向另一边,原本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然后,一句冷语从他的对面飘过来:“丁少,混成这样,你还笑得出?”
我倚在阳台上看到那个冲丁寒冰冷笑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妙晴。
丁寒冰眼角微垂,像是在大好傍晚突然看到了衣着不得体的女人一般,鄙夷而轻蔑白了对方一眼,极不耐烦而又无视的从对方的身边走过去。
“丁少,我苏妙晴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苏妙晴随着丁寒冰的身影视线转动着。
“……”
丁寒冰依旧径直向楼梯口走,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
苏妙晴抬头看到站在二楼阳台上的我,忽然就话锋一转,细长的双眼闪着阴冷:“一个相城的丁少爷,居然跟你这种小地方的窝在这种地方,你可真是败男人。”
此时,丁寒冰已上来,显然他已听到苏妙晴的冷言冷语。
他看了一眼下在的女人,看似平静的面孔下,其实隐藏着锋利的气息。
“丁少,你离开她。”
苏妙晴拿出正宫来看出来游幸丈夫的派头,一脸宽宏加大量的表情,有些花痴的对丁寒冰道:“你不就是为了儿子留在她身边吗?只要你回来,我能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
此时,楼下已有人开始围观。
苏妙晴的闺蜜王曼琴从人群里走出来,摆出一副她是受害者的代言人的模样,开始跟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发布各种谣言。
“楼上住的两个年轻人,就不是夫妻。”
“那女人是个第三者。”
“女的姓冷,而且,是个医生,离过婚,打掉孩子,现在跟别人的老公同居。”
这年头,你跟别人说自己的好,没有人会看你两眼。
但凡你说谁坏,那就有煽动效果,能让广大的女性们立即的投入到同情加愤慨的情绪里来。
而偏偏先说的,能让人先得到某种暗示。
再加上,我跟丁寒冰生活在这里一直低调跟没有住在这里一样。
不跟别人来往,这下好了,一个八卦又大嘴的王曼琴把我的祖宗十八代全在这里交待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