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
闻言。
我转头看向西城,他嗖一下从脖子上抽出一根领带,捏住我的胳膊,狠狠的向他的身边扯去。
丁寒冰欲冲上来,已被数人拉住,他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反剪双手的绑在了他的面前。
韩千里指指我,又瞟了瞟丁寒冰:“如果西城失去家人,丁少你就等着看你的女人还债吧。”
我扭着身子,看到甲板上陆续上了一行人。
别人我不认得,倒是为首的两人,我熟悉到不行。
是他们,竟然是他们想要名单。
丁寒冰大约也想不到,真正的想我死的人,并不是只有贾局长,而有他到死也想不到人。
不仅是他想不到,就连一直押着我的西城,也没有想到。
“怎么是他们?”西城看向我,又转目看向韩千里。
韩千里盯着来人,轻轻抚了一下耳朵上的蓝牙。
我怔怔的看着来人,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来时,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居然才是幕后之人。
他的声音象高高在上的神,冰冷而无情。
“寒冰,我给过你机会,你为什么一意孤行还要追查下去?”
丁寒冰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跟我一样惊讶:“不可能,丁家不可能在名单之上的。”
丁寒冰的父亲背对着我们,面向韩千里淡淡的道:“韩总,我是受人之托来处理这件事。”
“丁老爷,你们的家事,现在也是大家的公事了,你想救儿子,可我只能顾全大局。”
“好,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丁老爷默然的从韩千里的手里接过一根高尔夫球杆,缓缓的走到我们的面前。
丁寒冰唤了一声:“丁老爷,你居然也是他们的人。”
他没有理丁寒冰,而是抬起手中的球杆指了指我的所在的方向。
我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冲我打量了几眼,这只怕是他对我看得最长久的一次。
“你曾经救了我的孙子,所以我给过你机会,包括送你去香港,给你一个新身份生活。”
我心虚的看着他,更多的是畏惧。
他将球杆拎在手里掂了掂,冲我道:“我的儿子,本来跟贾茵茵订婚可以换得一线生机,这样没有人会相信他会再追查名单的下落。因为他也是其中一份子了。”
果然,所有参加订婚礼的人都与名单上的人有关。
我点点头:“丁老爷想得周到。”
他嘴角微微一抽,然后隐在眼底的冷一丝丝的向往涌,直接涌到我的周身,让我浑身发抖。
他面色阴沉,眼角尽是轻蔑之色,对我说:“过来。”
我走过去,强装平静的看着他。
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想让我对他知恩图报吗?
那让丁寒冬来说就行了。
一边的丁寒冰却脸露急色。
“你没有失忆,我是知道的……”他说着看了一眼丁寒冰,眼带痛惜之色的继续道,“不过没有想到我的两个儿子先后都栽在你的手上,唉……”
我心底一懔,没有料到老头子居然跟我说出这番话。
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视我如无物。
要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大约是因为小猴子的缘故。
但恩情久了,自然淡。
“你想嫁给我的哪一个儿子?……我都同意,我们丁家会明媒正娶你,给你一个你想像不到的婚礼。”
他的话要是换在以前跟我说,我会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这种做梦也梦不到,只会在小说情节里出现的情况,居然让我遇到了。
只是他眼底的冷,跟他所说的话形成了极强的对比。
对我来说,他的每一句话,全是催我上路的悼词。
他能说出此番话,无非是要我交出他们要的名单。
没有人能抵抗这等诱惑。
特别像我这种极度缺爱的女人。
“不可能。”我轻声的说。
他眼角抽搐,眼里狠决的光渐渐浮起。
“再说一次。”
“名单我不会交的。”
我看着他,清楚的说。
可是我话音没落,脸上麻了一下。
等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打翻在地上。
重击。
一下一下快如闪电。
加速的撞击,每一下都沉沉的碰在我的脸上。
丁老爷准确无误的挥击一次又一次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胳膊上,乃至我的小腹上。
这一次,我看到了一个站在金钱权力顶峰上的人,失去控制的力的冲我舞动着手里的凶器。
我想几年的忍耐,已经让这个老谋深算的丁老爷再无修养与金贵。
他如一个市井之徒,面红耳赤的对我发泄着不满的情绪。
我身上在流血,心底却在笑。
昨天,我跟丁寒冰还在一起缠绵到死,今天居然让他的老子,打得只有抱头倦缩的份。
头重重的撞在地上,我的嘴里血腥味四处流动,耳朵里有轰鸣声,剧烈的疼痛下,只觉得这一侧的脸好象已经让他给生生给撕掉了。
就在我以为对方会把我打死在甲板上时,一直让丁寒冬和西城拖住了丁寒冰,猛然的冲到了我的身边。
“爸爸,你别打她。”
丁寒冰叫了一声。
丁老爷握在手中的杆停在了空中,他一双眼凌决的瞪着丁寒冰:“从十三岁起你就不叫我,今天怎么叫我爸爸了?你心痛了?你也知道心痛了。”
丁寒冰紧紧的握着那球杆:“你恨的是我,别打她。”
丁老爷狠狠的抽出球杆,拼命的照着丁寒冰的身上挥下去。
我只听到金属砸在人身上的闷响声,一声比一声响,一下比一下用力。
他们父子是有多大的仇,丁老爷为了一份名单要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丁家到今天这一步,有多少人的心血,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把这些人拉下来吗?我告诉你,我都做不到。你小子为什么就是不听劝。”
打到后来,他停了手,蹲下来看丁寒冰:“你应该像你母亲那样,才能过好日子懂吗?不应该你管的,你就不要管,你没有本事过问的,你就装聋作哑。我送你去的地方,是为了让家里方便,不是为了让你来查我们的。”
“母亲……她就一个牺牲品。”
丁寒冰慢慢的说着,眼底是泪,嘴角流血。
他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我贴在他的身上被打得站都站不稳。
我们两个像是世界上仅存的有良知的生物,而周围林立的人不是看着我们死,就是要我们死。
天地之大,海纳百川的世间,却容不下我和他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和丁寒冰做错了什么,明明犯罪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而我们却一次又一次的被驱赶,被追杀。
好像,破坏者是我们,但明明那些规矩是他们定的,也是他们正在破坏。
“她……也会是下一个牺牲品,为了你的所谓任务。”
“到了今时今日,我索性告诉你,名单上的人,就是这十几年来,互相在商业上扶持的相关人员清单,每一个人都在丁家设立的私人会所里交易。现在这些家族都已转向正行,没有人会去追究他们曾经做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名单突然外泄了,现在有人在追查,我们怀疑是之前受牵连的人在报复。”
“所以呢?你们要把那些受牵连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然后杀人灭口吗?”
丁寒冰道。
“哪有这么简单,而且做那些事也用不着我们动手。我们丁家只是亏欠一个人的。”
丁老爷黯然的看向我,我身子抖了抖,手指抠在丁寒冰的腰间,心想着别再打我了,我这小身板真的不经打的。
要打,打你的儿子,他皮糙肉厚的,打了也打不折。
“欠谁的?”丁寒冰警觉起来。
丁老爷将手中的球杆一扬,压在丁寒冰的肩头上,迫使他下蹲。
丁寒冰本来还顶着压力,死撑着,丁老爷的冷眸冲他身后的我看过来。
丁寒冰立即服软般的转身环住我,低声道:“闭上眼。”
说着,他单手遮住了我的双眼,将我护在了胸前。
“砰砰”他的身体摇晃着,握在我肩头的手紧了紧。
耳边轮流响着沉沉的击打声,丁寒冰的身体向我一撞一撞的,喉咙里憋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
血腥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四散,钻进我的鼻腔里。
好几次,我都听到贾茵茵哭声。
“别打了,别打了。”
我嘴里胡乱的叫着,眼前看到了丁寒冰正用身体挡在我的前面,为我扛下所有的痛。
直到丁寒冰全身重量都传导到我身上时,我才挣开他的手,看到满脸汗水的他一脸倔强的生挺着挨打。
我撑不住他的重量,和他同时跌在了一起。
丁老爷拖着球杆一步一步的逼近我,当杆子再度挥起时,速度明显的慢下来。
他那把老骨头,打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累了。
只是他这一次不是打在丁寒冰的身上,而是一杆击在我的肩膀上,那里曾经动过手术,钢板取出几年了,疤痕清晰可见。
就在金属球杆直接挥向那处时,突然,一道红光闪过,丁寒冰抬起沾满血色的手反握住杆头,死死拽在手里,流血的赤目透着刀一样的锋利。
“放手,让我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
“她不是。”丁寒冰暴怒又痛惜的顶撞着老头子,“她比谁都干净,比谁都善良。”
他喘了口气,双眼盯着一直沉默的丁寒冬,咬牙切步的低声质问道:“丁寒冬,你跟梅家一起投资的墨城房产,那一夜间全部垮跳。这里面有多少是天灾,又有多少是人祸?你去救援,是为了作慈善,还是因为内疚?冷玉婷一夜间失去所有的亲人,是谁作的孽?”
“忘恩负义的是谁?你们逼死了她的母亲,还指望她对你们心怀感激吗?你们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