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蓦然的又红了一圈,双臂收紧的将我箍紧在他的怀里:“我现在有钱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醉哥,你离开香港这段日子,是不是去了相城,是不是跟四大家族去作交易?你是不是想用名单,换一个婚礼,去搏一个你想像中的未来?”
吴醉慢慢的松开了手,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这些?”
“醉哥,你在与虎谋皮,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好不容易,没有人追查名单的下落了,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人再卷进来?”
吴醉恨恨的瞪我一眼,指着黑色的天空,仰天大笑:“哈哈,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好?那些钱全是四大家族的出的,能敲一笔是一笔,不敲他们也是拿去花天酒地,挥霍滥用,再不然就是拿去给上面。”
“你要疯,是你的事,我不会陪你却疯的。”
我转身往巷子口走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直到我走上马路,身边突然多出一辆缓行的车,我才发现这辆车似乎就是婚纱店门口的停的那一辆。
车牌号我记得,是同一辆车。
射目的灯光,照得我睁不开眼,我拧了一下眉头,一步跨到车头前,双手撑在引擎盖上。
冰冷的雨水沿着脸颊直往领口灌,透过雨刷器有些无力的扫了一眼车里的那个男人,除了他那双冷幽的眸我能依稀看得到,别的我都看不清楚。
他脸上的白纱刺目。
可只一眼,我就认出,开车的男人是丁寒冰。
吴醉从巷子里跑出来,他也发现了丁寒冰的车。
他奔到车前指着车里的人叫骂道:“你他妈就是一个怪物,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跟我争吗?你不知道你被别人整得,连你妈都不得你了吗?”
“吴醉!”我双眼盯着他,又看向车里的男人,怒道,“有些人外表没有了,内心还是干净的,比起虚有其表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吴醉阴森森的冲车里的男人比了一个中指,转而看着我,语带威胁的问:“那个丑陋的男人,没有一张完整的脸,哪个女人会爱上他,会想跟他结婚?我告诉你,扔路边上,做个乞丐城管都会抓他。因为他根本不是人,就是个鬼。”
“我就要让他知道,我现在拥有他曾经拥有的一切,外表、金钱、地位,还有女人。”
吴醉笑得嚣张而得意。
他这一生恐怕就这个时间最为开心。
他为之努力的前半生,就是为了抢夺丁寒冰的一切。
车头灯骤然的熄灭,车子慢慢的后退,我的双手一空,车身退后了三米远。
缓缓,他正要开出我的视线,我不自觉的追出几步,雨里的车尾灯一闪一闪的,很快将我甩在了后面,直到他消失时,都没有一丝留恋。
“他认输,跟我走。”吴醉自信的道。
我甩开他伸向我的手,不愿意再让他接近我半分,昏黄的路灯照着彼此的脸,惨淡而凄凉。
目睹丁寒冰的离开,我才恍然大悟,是我伤害了他。
如果,我虽查出于重生,就是吴醉,可却深深的刺激了敏感的丁寒冰。
得失间,我才发现自己是个最蠢的女人。
我强忍着已濒临崩溃的神经,将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又再度的咽了回去。
最后,我冲向我伸手的吴醉笑笑,转头看向一辆又一辆疾弛过的车子,心底里早就凝结起的万念俱灰恨意,在看到丁寒冰后,那念头终于汇成一股强力猛的将我推入了绝境。
吴醉和丁寒冰,两人只要相见,必是两败俱伤。
我很难做到顾全哪一个,而我也再无心力去保住他们任何一个。
丁寒冰的心很大,但装下的只有他的任务,他的责任,他的信仰,而我在他的心里不知道要排到倒数第几去了。
吴醉的心很贪,想要金钱,想要地位,想要权利,他更想要我,可偏偏他不愿意放弃贪念。
两个我都惹不起。
我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茫茫的雨夜里,一辆车急快的驶过,四溅的水花在我的眼前划过,我的身体跟着一起飞了起来,又重重的落下。
隐约听到刹车声四起,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的在耳边暴响。
“是她冲过来的,不关我的事。”
“报警,打电话报警。”
“叫救护车。”
……
再醒来时,眼睛里便不是刺目的白了。
漆黑一片。
就连我侧目看向窗外,也发现曾经的不夜城香港,此时像是全城停电一样的,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医生,她的眼睛受损了吗?”
“是,视神经受损了。”
“什么时间可以恢复?”
“靠她自身的吸收和药物的治疗,急不得。”
“不能动手术吗?”
“手术,对她的损伤更大,她是我们这里的医生,我们给出的是最好的治疗方案。”
“……”我微闭上眼,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沉睡之中。
自从车祸后,我开始了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相比之前,我心思全在调查吴醉的身份上,现在的我就像是个坐吃等死的状态。
晚上,小奇将一碗苦涩难当的中药送到了我的嘴边,我面无表情的摇头闭眼在床上作起了挺尸状。
这些天来,一直有人送来这种苦汁,听刘警官说,这药能明目。
但坚信现代医学的我,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中药可以治我的眼睛。
所以,每一次我都不喝。
小奇有些伤心的说:“冷小姐,我四碗水熬成一碗水,用了很多时间的。”
我闭着眼,跟孩子般的将被子拉高盖住了自己的脸。
凌晨时分,我迷糊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了起来,本以为是做梦,我抡了一下胳膊,手却怎么也抬不起。
然后,骤然的发现自己的双手让人给綑了起来。
“呜……”不等我发出求救的呼叫声,下巴让人给死死的捏住,嘴里立即涌入了苦苦的液体,我舌头死死抵着,一副誓死不喝的作派。
不成想,很快有一个比我还横十倍的舌头,将我打得落荒而逃。
我瞪着眼被人嘴对嘴的喂下了一口又一口的苦水。
他真的很有耐力,不喝就用这种方法让我喝,我越是不乖,他就吻得越久。
本以为只是一次就足够。
他却很坚持的把所有的苦水全数让我喝进肚里才作罢。
我吐出多少,他再喂回我多少。
第二天,听到小奇惊呼着:“冷小姐,你的嘴怎么肿了?”
大嘴巴的小奇吓得跑去找医生。
我闭着眼,不敢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在夜里,让一个色魔给强吻了十分钟吧。
最后,认为我是过敏,这事才算过去。
第二天晚上,我有些提心吊胆。
当小奇给我端来药时,我想了想,喝了半碗。
苦得我直叫妈。
还好,小奇不是那个人,她体谅我,不敢为难我,只说:“冷小姐,这半碗你等会再喝就行了。”
我缩进被子里,想着不会再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了吧。
迷糊间,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我的唇没有肿,碗里的剩下的药,全没了。
小奇夸我:“医生就是不同,不像别的病人,讳疾忌医。”
“讳疾忌医?谁教她的。”我窝在床上,心里暗骂道,“那个坏人,总在我睡死才来,还强灌我吃苦药。”
三十天里,我配合治疗。
但我却拒绝跟任何人再说一句话。
就连喊叹词我也不再从喉咙里发出来。
安静与黑暗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这天,刘警官带着我去了海边,随行的小奇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就连我要去洗手间,她一步一步的跟在我的身边。
坐在海边时,刘警官就是个没什么话说的主,小奇小心翼翼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
“冷小姐,喝点果汁吗?”小奇问。
“……”
我摇头,喝了果汁,我又要去上厕所,然后,小奇又得被我拖累着为我提供服务。
我尽量少喝水,我也尽量少吃东西。
“冷小姐,听歌吗?小凌的《客官不可以》,很好听。”
小奇将耳塞按进了我的耳朵里。
里面一个清纯稚气的女声传出来。
我听了一遍,扯了下来。
三个人,都无话说,如同三个哑巴在一起,气氛里透着沉闷与尴尬。
“小奇,我想游泳。”
“游泳?这可是一月份了,很冷的。”
“没事,去游泳馆。”
刘警官今天第一次开口,拍板决定让我去放松一下。
到了游泳馆,我才发现,自己是个奇葩。
因为,从我进来起,就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
反而安静的跟到了一个无人区一样。
我反正看不见,只轻轻的道:“刘叔叔,你选的地方没有人吗?”
“嗯,你一人游,安全。”
原来,他是怕我一个人看不见,游泳时出问题,让人尴尬。
裹了浴巾,我走了泳池边,换衣服时,听到小奇说,刘警官已经不游泳池,而是跑出老远等我们。
他是个老古板,不喜欢看女人穿得少在水里扑腾,要不是我车祸瞎了眼,估计他是不会陪我来这里的。
我嘴角轻轻的扯出一抹笑意,转头对着小奇的方向,空洞的看着眼前的黑色道:“小奇你游不游?”
“我不会游,我看你游。”
“嗯。”我试了试水,慢慢的在水里划了几下,起初,听到小奇在岸上直吸气的,脚步声一直在我的耳边响起,像是怕我沉下去一样。
等我游了几分钟,她才觉得安心了些,讨好的说:“冷小姐,你真厉害,这样也能游。”
说完后,她立即觉得自己失言了,改口道:“冷小姐,你很快会好的。”
我泡在水里,随意挑了一个方向游戏了过去,终于在手触到一堵软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