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他时,立即做了一个决定。
逃!
因为,这位于先生,已是第十次在这条路上装偶遇了。
他这种撩妹的方式,在我的经历里并不罕见,可是就我目前的心态,还真不愿意跟一个长相酷似丁寒冰的男人有任何交集。
就算他住在离我只有一公里的地方,可能眼神好的,只要伸出头来,就能瞧到我在山间以散步的方式在跑步锻炼。
我还是得跟他以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方式相处才好。
虽以,当他每次跟个路人一样的,冲我打招呼,我都对他报以,你是谁,我跟你不熟的表情。
感谢这一年多,我一直没有学好广东话。
他想多跟我聊,我定以听不懂拒绝。
他要是转用普通话,我会像是逃命一样的,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夺路狂奔。
直觉上,我很排斥这种意外的邂逅。
当我转了个身,冲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跑去时,没有听到他的喊声。
估计,他也明白,我不想见他。
我暗想,还好,他跑步不怎么样,要不然,不知道得让他抓到多少次。
而且今天他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
跑出一段路后,我靠在树上休息,身后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玉婷,早。”
妈呀。
那句话,一说出来,我的身体都僵住了。
这不就是丁寒冰声音吗?
我恍了恍神,才在自我批评之中清醒过来,他不是丁寒冰,我知道的。
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我暗骂着,佯装自己很累闭上了眼。
于重生没有自行离开,反而向我又走进了几步,只听他,说:“我心脏不好,玉婷,我的心口好难受。”
出于医生的本能,我几乎是立即睁开了眼,他脸上一层汗珠,古铜色的皮肤映着阳光张显着活力。
一头偏长的艺术家的头发,随意的散落在他的额头脑后,看着跟个明星一样。
我见他好好的,想到他不过是诱我睁开眼罢了,于是眼光一冷,站直了身体。
于重生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动得受不了。”
不过他心口处的确有些异动,而且鼓鼓的,比平时见他时略大了一些。
我扯了一下嘴角:“你把什么揣在怀里?早餐还是毛巾。”
他浅笑着,伸出一只手握着我手腕,往心口上一按,我正恼他这么轻浮。
却不曾想,手底有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的。
“什么东西?”我疑惑着,他又不松手,只笑笑的看着我,一如寒冰当年捉弄的我的表情。
我捏紧拳头,利索的一抽,不曾想,手指勾在了拉链头上,在抽手之时,也将他的前襟拉开了一条小缝。
我尴尬的抽回了手,未料到,竟有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微动着的伸出半拉小脸。
宝石般的乌溜大圆眼,在衣缝间来回闪着迷茫的光芒,只瞥我一眼,就缩头缩脑的往外又拱了拱小脑袋。
我好奇的看着它,那团白色的东西慢慢伸出头来,伸长鼻子在空气里闻闻,然后歪着头正对上我的眼。
“小狗!”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只长得像玩具的小狗,正一点点的向外蹭,想来那里面呆着不舒服,它想出来了。
于重生将拉链下向一拉,小狗被托在他的掌心里,缩成一团像一个白色的雪球。
任何人,特别是女生们看到一只小狗,总会无法抵御它的可爱。
我眼睛发亮的盯着那只小狗看,右手伸了出去,抚了抚小狗的头:“小狗,你叫什么名字?”
于重生友善的道:“还没名字呢。”
我真的很想抱抱它,但不是自己的,我怎么也不好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抚着小狗的头。
小家伙伸出粉红的舌头在我的手指上舔了一下,可以因为我在跑步,手上的出汗有咸味,小狗昂着头兴奋的加大力量摇头晃脑的又舔又啃。
因为有些痒,我缩了缩了手,小狗的爪自立即抱住我的手指,轻轻的咬着。
小奶狗估计断奶没有多久,把我的手指当成可以吸奶的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抬眼看到于重生有些得意的冲我看,我立即警觉的把手背在了身后,有些窘迫的转身。
于重生走到我的身后,扬着手中的小狗道:“它很喜欢你。”
我顿了顿,手掌心还湿热着,可随即又对自己说,道:“这么热的天,别憋得中暑了。”
说完,我迈开腿,噔噔的跑开了。
跑出几步后,心里一直对于那小狗有些挂念,步子由之前的又快又狠,变得渐渐的慢下来。
在后来的日子里,好几次我都想着,身后会不会跟着于重生和他的狗,眼睛左顾右盼的瞟着身侧,不过每一次都让自己失望。
不知不觉,已过了近一个月。
于重生跟我的偶遇自那次我毫不犹豫的跑了后,就真的停止了。
……
这周末,晚上10点,我照例坐在大厅的沙发里。
周五的晚上成了我唯一看电视的时间。
而他们,丁管家和小奇都会在阳台上或是门口等着丁寒冬出现。
我拿着摇控器冲着电视按了一个个来回,电视里正在播《琅琊榜》,当梅长苏出来时,我心里就隐隐的痛。
要是丁寒冰生在古代就好了,说不定不会死,要是能跟《花千骨》里的小骨一样,我能用以灵换灵的方式让他重生,应当有多好。
想到这里我又骂自己,明明一个医生是无神论者,怎么相信这种光怪陆离的幻想。
随手一按,电视节目又转到了一个心理访谈类节目,里面闪出于重生的身影。
他在上面侃侃而谈,当然从头到尾用的是广东话。
要不是下面有字幕,我真是对他说的东西有些一知半解。
此时节目正进行到一半。
主持人抛出一个犀利的问题:“于先生,你对那个离职后上工会投诉你的前员工有什么想说的?”
于重生:“不解释。”
我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动了下,他在电视上说话,很……很霸道呀。
主持人一脸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作风此时发威了:“于先生,你的前员工说,你******她,请问这是事实吗?”
于重生略抬了一下眼皮,顿了顿。
我拿杯子的手紧了紧,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现场的那种窒息的味道。
我想会不会这个时间插个广告,或是打个哈哈就没有了。
果然,广告插入。
我有些略松了一口气。
十秒钟的广告后,主持人一脸正义之士状,继续道:“你******她,现在打算跟她和解吗?”
于重生这回只淡淡的道:“如果她想多拿一些遣散费,我作为老板能给她一些捐助。”
主持人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于先生,你没有正面回答,你******她这件事。”
于重生眼神一黯,看了一眼主持人,道:“事实并非如此,而且正好相反。”
说着,他看了一眼摄像机,而坐在电视机前的我,感觉到他在看我一样。
我立即垂下眼睛,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
主持人问:“于先生,我们今天请了这位小姐到现场,你能跟她对质吗?”
于重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主持人,我心里想,完了完了,这节目为了收视率真是拼呀。
把于重生架在了一个无法让人回避下台的地方,他不对质,所有人认为他心里有鬼,对质吧,又显得跟个女人计较没有风度。
于重生略沉吟了一下,将手机拿出来,手指在手机屏点了几下,伸给了主持人,面色平静的说:“我来参加节目,为的是让电视机前受到精神困扰的患者能得以治疗,跟大家聊一下抑郁症,不是来炒作的。”
主持人看了一眼手机,先是一脸淡定,两秒钟后,他盯着手机民半张着嘴,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的冲着镜头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咔嚓一声,节目再次插进一段广告。
正当我看得兴起,不想转台时,身后悄然的出现了一个人,我都不知道。
直到对方将一串冰冷的东西往桌上一搁,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我才惊醒过来,大厅里原来还有别人。
“明天起,我教你开车。”刘警官道。
我吓了一下,紧了紧手中的杯子,这时广告已结束,节目正在继续。
而我已不敢再后,只得不动声色的将摇控器按了一下。
电视机屏幕黑了,里面的声音停止。
我这才讷讷的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刘警官,点了点头道:“是得学会开车,不能永远让您开车送我去药房拿药。”
“其实你学会开车了,以后可以去荃湾、维多利亚湾那些地方玩玩,那里的夜景不错的。”
刘警官眼含深意的看我一眼,坐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声音语重心长的道:“小婷,你应该去结交新的朋友。”
“新的朋友?”我半低下头,盯着眼前的杯子,他是在嫌弃我太宅了的意思吧。
现在的二十出头,不是逛街,就是泡吧,泡KTV,约上三五好友出去开派对,或是远足。
唯有我,像一个只适合放在沙发上的靠枕,大多时间里,我除了做刘警官安排的事外,看一眼心理方面的资料,我就只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那种像是很小资,其实自我消磨的样子,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妥,可是在旁人看来,我太过消沉。
“刘叔叔,你有女朋友吗?”我淡淡的问。
刘警官脸莫名的僵了一下:“我?我快死的人了。现在,谈你的事。”
我将自己窝进沙发里,瞥了一眼他道:“我也是心死的人了。而且死了几百天了。”
刘警官被我这句话说得有些异样,他盯着我看了几眼,神色关切又无奈的道:“你跟于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