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装睡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而起。
骂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我虽气恼,可也知道眼前的丁寒冰自以为是代表正义,他做什么用什么手段都是对的。
站在他的立场,他是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而站在我的立场,他可谓心机用尽。
就在我将自己所记得的一切骂人的成语,全数给说了出来后,丁寒冰向我略瞥了一眼。
我一身白衣把自己挺得直直的,回瞪着他,鄙夷又愤怒。
从来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做事虽会用些手段,但绝对不会利用完吴醉又马上趁机来抓他。
他为何这么做?
他是假公济私吗?
我爱的男人,真的像吴醉说的,他的内心深处,同样有灰色地带不可见人。
以前,我的确是不知道,而今天全都赤祼祼不加一点修饰的暴露在我的面前。
少女心,只容得下一个高富帅,在她们的眼里,丁寒冰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我,要是真的那么白莲花就好了,可我不是。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我攥紧双手,白着脸,双眼直直的盯着丁寒冰,一个多月不见了,他似乎黑了点。
面对我的数落他显得平静,只用一种你好便是晴天,心安理得拿眼在打量着我。
直到他迈步到我的眼前时,我才赫然的发现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下眼睑泛着青色,不知道是熬了多少个夜晚才有如此的疲惫神色。
他低下头看着站在床沿的我,目不转睛,其实现场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可他都视而见自动屏蔽一切的闲杂人等。
“你终于好了。”
“哼。”我厌恶的冲他别了一眼。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正在有两个警员在几十平米的房间里,进行着他们所称的地毯式搜索。
而那个小女警带队把我睡的床翻了N遍之后,她的爪子直接伸向了我。
我不耐烦且略用力的将手一挥,打落小女警的手。
女警一脸威仪的道:“你帮助犯罪嫌疑人逃跑,你是从犯。”
我看都不看她,仰头瞪着丁寒冰:“这里,是韩千里给我安排的临时住所,丁总天天来这里给我打针治疗,我想不通我从了什么犯。要我是吴醉一伙的,那将吴醉关在这里的韩千里就是窝藏,同样丁总也是知情不报。”
天晓得,我一句话将这里的有钱人全都给包括了进去。
好像除了西城,我没有点名,别的人,谁敢跳出来的指责我,我就咬他。
狗急是要跳墙的。
兔子狂了是要咬人的。
本医生急了,那就只有打嘴战了,能拖下水一个算一个。
他们人精钱多,有什么事,让他们背个锅,想必警察也不会动他们分毫。
果然,小女警让我说得看了看眼前一脸阴沉的韩千里和丁寒冬两尊大神,她脸色变了变,噎着脖子冲丁寒冰瞟了一眼:“丁队,你说怎么处置?”
丁寒冰一声不吭,依旧保持着他进来时,看我的眼神。
在一众警察之中,他显得格外冰冷,那种冷像是能把他身前的我给冻出个好歹来。
“他们是配合警方的行动,怎么可能是从犯?”
说话的人,从门外一脸刻板的走了进来,近五十岁的年纪,身着便装,可是所有的警员见他进来全一副看到领导的表情。
对他正行注目礼。
就连一直盯着我的丁寒冰,也侧了一下身子,主动喊了一句:“贾局长,你不是去开会吗?”
贾局长脸上僵了一下,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为何他不去开会,而是大驾光临到这里来。
他一脸正经八百的冲着所有的警员挥了挥手,大家尽数退了出去。
丁寒冬走时,特别的看了一眼贾局长,眼神闪过一丝顾虑,我看出他并不想走的,可是他又不得不走。
因为门口原本站着的是韩千里的手下,自从贾局长出现后,换成了警卫在门口守着。
很明显,贾局长不想除他自己人以外的人,在这个房间里。
我认出,这个丁寒冰口中的贾局长就是那日在安全房的跟我聊了几句的人。
他沉声道:“冷小姐,这次我们局里跟相关人员配合,才让你成功解除了身上的毒素,可是花了很多人力物力的,当然,你之前为了国家利益也做出了一两件事,我想现在你应该能配合警方,交出名单了吧。”
房间里,只有贾局长和丁寒冰在我的身前,别的人统统不在。
他开口就要名单,对于吴醉没有丝毫的过问。
我心里只觉得别扭,不想跟任何人再提名单的事。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再也不像之前那么简单的想问题。
能让堂堂相城局长来审我,要名单,这一定不是什么小喽啰在名单上面。
我没有再出声,佯装身体不适的咳嗽了一声。
丁寒冰黑眸一沉,他不动声色的转身对贾局长问了一句:“名单现在是吴醉的护身符,他不会交给冷玉婷的。”
贾局长半眯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丁队,那交给你来处理吧。”
丁寒冰愣了一下。
贾局长淡淡的道:“你的家属自然由你来处理,我相信,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说完,他走到我的面前,语带深意的说:“冷小姐,来日方长。”
他脸上笑眯眯看着让我觉得跟大学里的校长一样慈祥,可是他收住笑容转身向门口迈步的一刻,我听到他对着门口道:“监视居住。”
闻言,我的眼光掠过丁寒冰的脸,脚步开始移动,想着要出这间房门。
只是走了两步身子撞在了一面肉墙上,丁寒冰抵进一步双眼直视着我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玉婷吗?”
我挺着腰杆子,仰头冲着丁寒冰不屑一顾的道:“你不是相信证据吗?好,你就拿出证据来抓我,公权力在手,也不是让你们滥用的。”
他脸色骤然一冷,凉眸如冰般的向我狠狠的扫一眼,缓缓的吐出一句:“押起来!”
门外的小女警立即像是风一样的刮了进来,一只亮晶晶的手铐一下子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一刻莫名的羞耻感还有从没有过的一种屈辱,像是一道绳索在我的心上打绕了好几圈,然后用力的一勒,再给打一个死结。
我全身开始发抖,直到自己的手腕觉得沉了一些,才恍过神来,手上多出的东西是代表什么。
我呆了呆,才将上了铐子的左手沉重的举在了丁寒冰的眼前,一直被白色长袖遮盖住的左手腕露了出来。
华美的白色手串,是丁寒冰送我的,和银色的手铐贴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强的视觉差。
而就在我举起左手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自己的心,被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将我的心跳一下子给压制了下去,几乎喘不过气来。
亮亮的一片光芒在彼此的眼底闪着,极为刺眼。
“丁寒冰!”
我悲切的底吼了一声,想不通自己怎么把自己推入到了这种境地。
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杀人的是玉骄龙,可是却是我这个最无辜的人被象征权威的手铐给锁上了。
丁寒冰见到我手上的手串,黑瞳骤然一缩,凌厉的扫了一眼正在忙着把我右手铐上的小女警。
“谁让你铐的?”
他咬牙切齿的问。
小女警本还一脸公事公办,外加私事一起办的高兴劲,听到丁寒冰冷如刀的声音后,才顿了顿:“贾局长说,吴醉随时会来,怕冷玉婷跑……不是,是被带走。”
我嘴角渐浮一抹冷笑,悲从心中来,眼中却再无半滴的泪。
丁寒冰眼皮跳了跳,太阳穴的中心点一鼓一鼓,他慢慢转身看着门口站着的警卫,转回视线时见我的左手一直悬在他的眼前,他将自己的右手一点一点的抬起,伸向我。
呵呵,我心底冷笑,他选择了他伟大的任务。
要将我亲手铐上了。
小女警见丁寒冰亲自动手,她得意瞥我一眼,给了一记极为轻蔑的眼色,道:“国法无情。”
我倔强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手铐,提醒自己不要示弱,可一大包泪含在眼眶里几欲涌出。
还好,都让我强行的咽了回去,直到鼻里的酸涩满满当当,我才知道眼泪的味道太咸太涩了。
他将右手握住了我被铐起的左手,举在身前,手指轻轻的抚一下手串,冷冽的眸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白光一闪他抬手轻松的将一只右手按进了手铐里。
“咔擦”一声后,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得又僵冷了一分。
以为自己跟电视剧里的女犯一样,双手被铐在了身前,可是我的右手一直垂在身侧,明明还可以动。
我有些恍神的四下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指,眸光锁定在跟自己铐在一起的那只右手上。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修长的手指,骨结分明。
手腕上带着一只半旧的手表。
“丁队!”
小女警在边上很应景的叫了一句。
丁寒冰则一脸理所当然的晃了晃他的右手,就在他看到手铐落锁的一瞬间后,眸光突然的闪出一抹惊讶,但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正常。
只将一只宽大的手掌包住了我的左手,轻轻的一拉,我们两人肩并肩的走了出去。
出了别墅的门口,我还一直处于一种极度不敢相信的状态下。
这算什么?
他怕我一个人带着手铐跑掉吗?
我被他牵着一路前行,不少的警察都看到了,这种铐人的方式我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
一般是用来对付极为狡猾的犯人。
我冲着身边的男人道:“你对我可真照顾。”
“应该的。”他厚着脸皮答了一句。
人群里冲出来的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