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的想法是,通过和国外物流企业的合作,双方取长补短,利用各自优势,补充和完善对方的业务链条,提升各自在市场中的竞争力。
我们在现场与多个老外进行了交流,期间我的英文水平有了用武之地,虽然经过了多年的荒废,但好在基础深厚,在与众多老外交流时游刃有余。
其中一家国际跨国物流公司几年前已经在谋求中国业务的快速发展,但苦于一直没有国内的资源、人才和网络,只能眼睁睁看着业务被我们公司这样的国内企业占领。
这是一家家族企业,总裁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谈到兴奋处当即就要和我们起草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让我深感虽然我们公司的业务规模及品牌知名度和对方并不是一个级别,但受益于我们在铁路系统得天独厚的垄断优势,深受对方的重视。
会议期间,我接到了季小洁的短信:“我很感谢你的推荐,但是我决定不干了。”她真的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每次都搅得我心绪烦躁。
我平静了下情绪,打过去电话问道:“大周末的怎么也不好好休息?”
她明显故作不在乎地说道:“不用你给我提职了。我自己和我爸说了,他给集团的花总打了个电话。花总也跟秦总打过招呼了,即使不提职也要给我加钱。”
我知道她爸爸与花总交情匪浅,却没想到可以熟络放肆成这样,工资都随便提,故意道:“哦,是嘛?那很好啊。”
她却忽然哭了,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骂道:“一个月才他~妈长了五百块钱,真会打发人。以后超出我本职工作范围的事情别找我,我不干了。”
我听得更是气急败坏,姑且不论公司给她的工资涨幅是否合理,就她这种不可一世、随心所欲的态度就应该好好地教训教训。难道她真的以为这公司是自己家的后花园?公器私用就这么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无奈,我还要仗着她出成绩,还想借助她的力量打击王岳,便小心安抚道:“工资的事情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总会有机会的。到时候我再和公司提一次,我就不信公司这些人都这么不明就理,被某些人蒙的不管员工死活。”
她在电话里又发了不少牢骚才作罢,我则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权当自己是出气筒,给她个泄愤的机会。
我心说,既然古大姐和王岳那里行不通,正好借着这次千载难逢在上海开会的机会,和秦总当面提一下,也免得总是让这几个娘们操控了公司正常的汇报渠道。
中午休息时,我去附近的商场给蕾蕾挑选礼物。在经过一家男装店时,一件浅粉色的西装吸引了我的目光。这就是上海,任何时髦的服装在这里都显得顺理成章,毫不显眼。我试了试,尺寸很修身,颜色也很显人年轻,只是价钱略高,要两千多元。
我对这衣服款式和价格是否满足我的需要犹豫了一会儿,便拍了张照片,准备回去和蕾蕾商量。随后我又去女士专柜为她精心选了一副水晶的耳环。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问道:“小宝贝,起床了吗?”
她懒洋洋地说:“刚刚起床,正逗虎子玩呢。昨天喝的太多了,头疼得厉害。”
我笑道:“何止是头疼啊?你昨晚上自己做了什么知道吗?”
她不知所以道:“我胡言乱语了?”
我忍住笑道:“何止是胡言乱语啊?你再仔细想想。”
她略有惊讶地说:“我撒酒疯了?”
我故作神秘道:“何止是撒酒疯啊?都快酒后乱性了。”
她娇嗔道:“你别瞎说。我能怎么乱~性?我非礼你了?”
我叹道:“你没有非礼我,不过,你强烈地挑~逗我了。要不是我定力深厚,昨天就被你得逞了。”
她不相信地说:“你别造谣了。本姑娘是有名的淑女,怎么会这样?”
我哈哈大笑道:“淑女,你昨天做了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我让你好好休息,刚把你放下你就起来,接着把你按在床上你又起来,你这练习做仰卧起坐呢啊?”
她嘴硬道:“本姑娘身体柔韧性好,乘着酒兴做个仰卧起坐有什么稀罕的?”
我叹道:“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你先看看自己的手机拨出记录吧,一会儿我们再说。”
过了一会儿,她给我打来电话,开口就质问道:“你是不是在我手机里安装流氓软件了?怎么我的手机给你打了这么多通电话?”
我无奈地说:“小姐,不是我给你装了流氓软件,而是你要对我耍流氓,不停地骚扰我。”
她质问道:“胡说。我都……都怎么耍流氓了?”
我捏着鼻子,尖着嗓子,学着她的声调道:“叔叔,你别走,我要你。叔叔,你别走,我要你。”
她在电话那端愣了几秒钟,好像想了起来,忽然在电话里撒娇道:“哎呀,丢死人了。你真讨厌。讨厌死了。”
我趁机笑道:“怕什么,你那是对我,又不是对别人。”
她在电话那端连连敲着床道:“那也不行,没脸见你了,以后和你绝交,微信、扣扣全拉黑,电话删掉,再也不见你了。”
我言归正传道:“行了,别闹了。以后别这么疯了,万一让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你可就吃亏大发了。”
她乖乖地说:“以后不能这么喝了,太丢人了。叔叔,你到上海了?”
我说:“是啊,中午休会,我看中了一件衣服,发给你,帮我参考下。”
她在微信端接了图片,反馈道:“这么大岁数了还穿这么鲜艳的衣服,真装嫩。我不同意。”
我说:“岁数大才要穿得年轻点。岁数小穿什么都是小孩。”
她带着刚才被我奚落的怨气,强烈反对道:“你是伪娘吗?穿这么花哨?我不许你这么穿。”
我和她顶牛道:“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老子还就买这件了。”
那边挂断了电话,显然是生气了。我想了想,终究没有返回去买那件衣服。
晚上,蕾蕾给我打来电话,柔声道:“叔叔,那件衣服你买了吗?”
我没好气地说:“我是伪娘,哪敢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没买。”
她调皮地说道:“那就对了。今天我在网上贴吧发了个帖子,连同你这件衣服的照片一并传了上去。我介绍说自己今年二十三岁,男友三十三岁,不顾我的反对,硬要买这件衣服。为这件事情我们俩吵了一架,请大家给帮忙分析一下到底要不要买这件衣服。”
我又好气又好笑,问道:“这点事情你也能放到网上去。”
她笑道:“重点不在这里,我给你挑几条大家回复的意见念给你听。”
她接着念给我听的网友回复让我啼笑皆非。
有人正常回复道:“楼主,你男友眼光不错啊,很有品味。”
有人插科打诨道:“传说中的乡非——乡村非主流。”后面跟着另一个网友的跟帖:“楼主,你男友是发廊小弟吗?”
有人心怀叵测道:“楼主,你男友年龄大了,自觉和你在一起外形上看着不般配,他这是心里自卑。你还是放弃他跟了我吧。”
有人带着让我惊心动魄的推理道:“一般这种人很可能是年轻时由于经济有限或者其他原因无法买到心爱的衣服。如今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却青春已逝。楼主你要好好关心你的男友,他正在经历青春到中年转型期的阵痛。”最后一句话仿佛在无形中戳中了我的要害,说得我心惊胆颤。
最令人叫绝的回复来自一个女孩:“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对一件衣服如此执着。楼主,你遇上了男人中的极品,就嫁了他吧。”
……
我们俩整整一晚都在愉快地讨论各种回复,一场小别扭也烟消云散。
第二天会议间隙,我有了和秦总单独相处的机会。秦总问我最近在忙着什么,我坦言客户增多,业务量增长,结算人员却不断流失,工作量大大增加。
他点点头,没有多说。
我见他面色如常,且刚和国际物流巨头谈完合作,心情颇佳,便大着胆子道:“领导,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对公司的事情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也不贪图更多的回报。不过,基层人员工作量不断加大,还是希望领导您能酌情考虑给予一定的奖励。”
他问道:“那些人表现最突出?”
我试探着说道:“季小洁前期已经在履行结算主管的工作,表现也还不错。”
秦总点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我不知他的喜恶,便住口没有多言。
他忽然道:“如今王岳把很大精力都投入到了西安办事处的建设中,商务部的事情你多帮她分担下。”
我连忙道:“这个请您尽管放心,公司的事情是大家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能办到的,一定尽全力维护。”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心说,秦总是公司一把手,公司的事情其实就是他的事情。我想发展自然要依靠他的提拔。
不过,对他所说的多帮帮王岳,我是根本不会去做的。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以外有时间的情况下可以帮助别人,但要分清是友非友。非友你帮了人家对方却不会领情,反而无端消耗了你的主要精力。我知道这种做法很自私,但职场就是个为己谋生的地方,不能太自私,却也不能总奉献。如果你的老板一年布置十件事,而你的精力也许只能完成五件,这时就要分清主次了。突出重点工作,集中精力解决可能出彩的工作是正选。毛主席都说了,要抓中心,抓重点。胡子眉毛一把抓的工作方法最愚蠢。
从上海回到北京不久,季小洁告诉我她的工资又涨了五百块,这次她的语气里带着喜悦和知足。
季小洁堂堂一个富家千金,家里在京城拥有数套地角优越的房产,居然为了一千元的工资大起大落,先是哭哭啼啼,随后大动肝火,让我感慨富人的所谓志气也不过如此。有时候想想也挺好笑的,区区一千元钱能解决什么?但它代表了一种尊重,一种被重视的感觉。普通员工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简单。
虽然这次推荐季小洁成为结算主管的计划没有成型,但好歹是给她一个莫大的人情,让她以后乖乖地听我指挥。王岳虽然让我得逞了一部分,但依然稳守阵地。
大家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