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一直到夜里摁她上床睡觉,都带着微笑进入梦乡,慕容琦不免担心项梧真的傻了,让傅瑾想法子去打听,才听说了绘心殿门前那一幕,无不羡慕道:“四殿下看起来那么宁静儒雅的人,却从不介意旁人的眼光,实打实地传达自己的心意。”
傅瑾哼哼着:“可不是么,他对我也实打实的残忍呢。”
这句话早已不带什么感情,失去宇智傅瑾的确痛苦过,可早八百年她就想明白,宇智是不会喜欢她的,她进宫来待选,争的是一口气,而不是人。
只是如今横生出来宇祥,傅瑾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招他喜欢,特别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打小就喜欢了,这都哪儿跟哪儿。
幸好项梧痴痴傻傻的状态第二天一早清醒了,她知道宇智一早就要离宫,站在屋檐下望着皇城门的方向,仿佛能听见马蹄坚实的声响,直到阳光绚烂,看着时辰,宇智怎么也该离宫了。
曾经她心心念念要离开这个地方,如今却只盼着好好在这里等他回来。初见的情景恍然在目,那一****若不撞进御花园,不躲在那块大石头下,不编那一只小花篮,而今一切的一切又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没有遇到他……项梧不敢想,她无法想象还能把心交付给宇智之外的什么人,可她也没有忘记残酷的现实,资质有限,也许她终究不配做这个皇室未来的女主人。
这一日午后,内务府分派秋日制衣的缎子,三宫六院之外,女孩子们也如之前一样有分例,只是各宫选送之后,剩下的各色各花数目不齐全,少不得要众人自己挑一挑,幸好大家都是贵族官宦出身,还不至于为了几块布料争吵,傅瑾几个更是满不在乎。
但华昭仪却差遣人来,让傅瑾姐妹几个去她那里选料子,傅琳也在受邀之列。可似乎是知道姐姐不愿与她同行,傅琳回绝了华昭仪的邀请,傅瑾出门时远远瞧见她屋子里房门紧闭,冷然吩咐宫女:“留心一些,谁晓得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项梧和慕容琦不想她们姐妹又生事端,推着傅瑾离了宣吉殿。待至沁怡堂,果然铺了满屋子的上乘锦缎,照着华昭仪和八公主的分例这也嫌多,一问才知道,是上头几位公主把她们的都送给了小妹妹。
但见八公主掀开一卷水色锦缎比在身上,欣欣然问傅瑾她们:“这样好看么?”却不知布匹那一头绷得紧,她一拽连带桌上其他东西都掀在地上,还带下一只茶碗,染湿了好几块料子。
几匹布是不稀奇的,可华昭仪见不得女儿这样冒冒失失,忍不住责备:“再没的说了,明日还把教习嬷嬷请回来,该给你收一收骨头,越来越没规矩。”
小公主撅着嘴不敢顶撞母亲,黏腻着傅瑾撒娇,希望能有人替她说几句话,娇滴滴说着:“嬷嬷可凶了,母妃还许她打我手心,上一回嫌我走路不好,打了两下可疼了。”
傅瑾正要开口,项梧突然说:“公主若不嫌弃,可否让臣女和您一起学,宫里的规矩又多又繁复,一直想求教却不知找谁好。”
美清还是不大愿意,可傅瑾明白项梧的心思,笑着睨她一眼,转而问华昭仪:“娘娘若不怪,往后我们几个就过来陪美清一起学规矩,您总说我带着她疯玩,这下可合您的心意不合?”
“学规矩还不容易,只是你们身份不同,也非本宫嫌弃不嫌弃一说,还是要回过皇后娘娘才好的。”华昭仪说罢便吩咐宫女去坤宁宫询问,好半天回来,宫女说皇后那里答应了。
华昭仪有心让女儿成为高贵优雅的公主,从前学了几天她哭闹,皇贵妃便拦着不教再吃苦,耽搁至今由着她性子,总觉得不如几位姐姐那般好。既然现在项梧也有心学,念着她们几个未来可能有的身份,华昭仪也愿意做这一回好人。
笑盈盈道:“可是你们要学的,教习嬷嬷面前可没有尊卑,不听话学不好,手心板子可不分贵贱,怕疼怕苦的趁早回了我,免得背地里说我虐待你们。”
傅瑾听着就头疼,犹豫着要回绝,项梧却积极不已,朝昭仪福身致谢:“臣女一定悉心学,不给娘娘添麻烦。”
小公主依偎着傅瑾,轻声问:“表姐,二嫂家的妹妹,也要做我的嫂子了吗?”
“你说呢?”傅瑾欣然。
且说学习宫廷礼仪和规矩,并非想象的那样简单,光基本的行止坐起不同场合不同身份就好几层学问。再有一年里万寿千秋节气节日大大小小的日子,要怎么穿衣裳,要怎么祭祀行礼,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等等等等,全部学下来,竟是一两月也未必能学完。
皇后之后又下旨,让七公主和其他所有的女孩子也都跟着学,然不同身份所学有限,皇后便吩咐华昭仪告诉那些教习嬷嬷们,对傅瑾几人,能教的都教,但学不学得好,倒不必强求。对其他女孩子也一样,不想学的,自己歇着就好,不必回皇后或华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