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摇了摇头,说道:“小六子,你爹他不光光是抢劫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抢劫,也不会地狱中遭受十年刑罚!”
薛六顿时便是有些吃惊。听那小姑娘话的意思,自己的老子薛不三,早年的时候做过不少恶事。薛六有些疑惑不解,在他的记忆终会,薛不三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直安守本分,规规矩矩,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但小姑娘的一句话,却彻底颠覆了他对薛不三的认识,甚至说是改变他的思想。
薛六的心里,开始乱了。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始终无法相信,薛不三早年罪恶至极。更甚至于,他到目前为止,还无法相信,那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小姑。
小姑娘似乎也看出了薛六的疑惑,望着薛六说道:“小六子,我知道你可能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薛六没有回答,算是默许。
小姑娘见薛六并不吭声,心里也便明白了几分。便又接着一连说了几件事儿,都是薛六小时候的事情,以及薛六的身上的伤疤,她都能说的出来。
薛六听了,彻底是愣住了,这一回他是信了,眼前的小女孩正是他轮回转世的小姑。可是,他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有些滑稽。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竟然是自己的姑姑,这话恐怕说出去都会惹人嘲笑。
薛六听着那个稚嫩的童声,喊了一声,尽管他觉得别扭的小姑,说道:“小姑,那你这次来到底是啥事儿?”
小女孩望着薛六说道:“小六子,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次是为了我大哥,你爹的事儿来的。你的在阴间的刑期满了,就要转世投胎了。”
薛六觉得这事儿很是离奇,似乎颠覆他对人生的理解。他一头雾水的问道:“小姑,我爹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小女孩叹了口气,讲起了薛不三在阴间受罚的原因。
那是1942年的秋天,当时的中国大地,处在日军的侵略之中,到处都是在打仗,枪炮声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而那个时候的中国人,也是活在夹缝中,一边是土匪,一边是战争的侵略,可说是水深火热。保不准那天就死了,也没人知道。
同时,1942年的河南和河北,也都处在一片饥荒之中,老百姓一边饱受战火的摧残,一边却还要忍受饥饿的折磨。大批的老百姓,没有死在战争中,却死在了饥荒中。到处是饿殍遍野,面黄肌瘦的尸体。
野狗,在吃着人的尸体。这是哪一年的真实写照。
薛不三家,也是一样,一家四口人,早已经揭不开锅了。往往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只能灌一肚子水来充饥。家里的粮食没了,树皮也啃光了,薛不三的母亲就跟人一起出去挖野菜。直到野菜也挖光了。实在没有东西吃了,一家人就大眼瞪小眼。当喝水充饥,已经不行的时候,薛不三早已经是饿得皮包骨头了。薛不三才十多岁的妹妹,每天饿得都睡不着觉,经常饿哭了。
当一家人已经奄奄一息的时候,薛不三坐不住了,当天晚上薛不三灌了一肚子水后,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薛不三的妹妹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一晚上没有睡着觉,迷迷糊糊的,直到她闻见了院子里飘来的肉香味。她才精神的跑了出去。
在院子里,她看到薛不三正在煮着一锅肉,便高兴的跑了过去。喊道:“二哥,那里来的肉?”薛不三原本是有个哥哥的,怎奈十一岁那年,一病不起之后便一命呜呼了。所以,薛不三也就是二哥。
薛不三望着妹妹瘦弱的身躯,一阵心疼,说道:“哥在地里撞见了一只兔子,就抓了回来。”说着,薛不三就拿起一块还未煮熟的肉给了妹妹。因为,他看到妹妹已经有些忍受不住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锅里的肉。这一家人好多天没吃饭了,更不用说肉,就连嘴唇已经是发干的了。
薛不三的妹妹接过肉,也不怕烫手,就忙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便吃了个干净。
薛不三的父母,当时把最后的粮食都给了两个孩子,所以,早已经饿得躺在床上动不了,恐怕再有一日,便会阴阳相隔。
薛不三掉着眼泪,看着妹妹吃完肉。他跟妹妹说:“妹妹,你不要多吃,吃个半饱就好。剩下的拿给爹娘。”
薛不三的妹妹那个时候也很懂事,就点点头问薛不三:“二哥,你怎么不吃啊?”
薛不三笑笑,说道:“哥已经吃过了,你吃吧!记住啊!哥有事要出门,可能过两天回来,你在家乖乖的。把剩下的肉,这两天再吃。”
薛不三的妹妹点点头。他并不明白,薛不三到底要去干嘛。
安排这一切,薛不三便离开了家里。家里人,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究竟是去干什么?但他们知道的是,在三天后的傍晚,薛不三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袋小米,一袋面粉,和几块腊肉。
而正因为薛不三带回来的食物,一家人才得以躲过这场饥荒,没有被饿死。不幸中的万幸,活了下来。
但是,薛不三临走时给一家人吃的肉,到底是什么肉?只有薛不三的母亲知道。
小女孩讲到这里,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恐惧。
薛六见小女孩恐惧,便问道:“小姑,你害怕什么?当时我爹拿给你吃的肉,到底是什么肉?”
小女孩颤抖的说道:“二哥,当年给我们一家人吃的是人肉。”她有气无力的说出了人肉两个字,整个人便是一阵颤抖。
薛六听了更是大惊,惊呼道:“什么?人肉?小姑,这,这,这是真的?”
那小姑娘点了点头,又接着讲了起来。
在薛不三出门三天后,回来的那个晚上,薛不三的母亲就把薛不三叫到了院子外的小树林边上。
薛不三的母亲就跟薛不三说:“三儿,咱家虽然穷,可就算饿死,娘也不希望你做错事。”
薛不三微微一愣,说道:“娘,我没做什么坏事。”
薛不三的母亲说:“那你给家里人吃的是什么肉?”
薛不三脸色一变,愣住了,结巴的说道:“娘,是,是,是兔子肉。”
薛不三的母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三儿,你就不要骗娘了,娘已经知道了,那是人肉。三儿,娘替你赎罪,你还年轻啊!”说着薛不三的母亲眼泪掉了下来。
薛不三低下了头说道:“娘,我没杀人。那天晚上我出门,在树林里见到有人挖尸体割肉充饥,我就躲在一边,扥他们走了,我也去割了几块,之后把尸体埋了。娘,这错是我犯的,我来还。”
薛不三的母亲,搂着儿子哭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恰巧薛不三的妹妹就在一旁偷听,所以她也知道了,那天吃的是人肉。听完母亲和哥哥的对话,她跑了很远的地方,吐了很久,直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薛六听了这个故事,便感觉到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他是无法想象,在那个年代,人居然可以吃人。但薛六还是有些好奇,自己的老子薛不三,外出三天,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从哪里得到哪些粮食的?如果仅仅是因为吃了死人肉,也不会在阴间受罚那么久,他想到那三天,绝对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于是薛六问道:“小姑,我爹当年出去的那三天,到底去哪里?粮食从哪儿来的,没告诉你们吗?”
小姑娘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二哥拿回了粮食,你爷爷也问过他,他就是什么也不说。而我知道这件事,也是后来你奶奶临死前告诉我的。”
小姑娘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我们熬过了那场饥荒后,没有几年,你爹便娶了你娘。也很快的便有了你,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嫁。在你出生六个月的时候,你奶奶便去世了。你奶奶的死,就是因为你爹。你奶奶折寿,是要为你爹赎罪,让你爹日子好过一些,不会再受罚。
而你爹出去的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奶奶在还没咽气前,全都告诉了我。
你奶奶说,你爹那三天,当年是出了一趟远门,去了临近的县城里。而那些粮食,就是从那里来的。但你爹却也做了一件最错的事儿。
那一天,你爹离开家后,就一个人在路上晃悠,他在想着,该怎么才能弄到粮食。于是,就一边走一边想,直到他看见了去县城的官道,就当即做了决定,他要去县城找粮食。
当时你爹走了半天的路,进了县城。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你爹就找了一个破烂的地方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开始在县城里转悠。当时闹饥荒,县城里的人也不多,集市上都是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人。很多商铺也都关了门,无人问津。都吃不饱饭,要饿死了,谁还会去在意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