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承乾宫’内灯火繁华,宫人纷纷奔走,手执玉盘端起果盘菜肴来来往往,陈文倩一身华贵锦裳,微施脂粉,发束金钗玉坠,眼含情愫,明媚动人,殿内的摆设更是别出一格,羡煞旁人......
太后在殿前正坐,慈祥的面容带着几分微笑,拉着陈文倩的手念叨着什么,使得陈文倩的面颊不禁红润起来,且带着三分娇羞,分外娇滴可人,而后微启朱唇,轻笑道:“太后就喜欢取笑文倩.......”
太后浅笑,而后望了望殿外的夜色,有些叹息的道:“文倩如此乖巧,难得皇上能上心!”
而后又拍了拍陈文倩的手,道:“只是可惜皇贵妃她不懂何为贤德,否则……唉!”
陈文倩的心一沉,但却依旧笑道:“太后严重了,皇贵妃她……只是太过在意皇上,而且皇上那日雷霆犯怒,其实皇贵妃……皇贵妃也并未说错什么,她只是一般的推测而已,谁知道皇上竟然......”
太后一愣,而后拧着眉头,发束上的翡翠玉坠一动,整个人严肃了起来,口气也僵了一些,道:“哦?文倩说来与哀家听听......”
陈文倩的眼神一暗,而后抿了抿唇,似极其为难一般,而后才缓缓的道:“回禀太后,那日臣妾与皇贵妃在‘御书房’内求见皇上,皇贵妃将那夜宸妃之事禀告,并言其并未受重伤,而当时皇上只是紧皱眉宇,未只一词,可是……可是当皇贵妃说到怀疑是南宫嫣自己……而后,皇上就突然雷霆大怒掀了一桌的奏章砸向皇贵妃......”
太后震惊,忙起身一拍桌台,怒道:“这个皇贵妃说话果然不知轻重……”
而后叹气道:“南宫嫣先是遇刺,第二日才发现《圣祖家训》不知所踪,而后来求哀家帮她寻求,自始都不曾有惊扰圣驾的打算,没想到哀家的皇贵妃竟设计不成反来诬陷!”
陈文倩微愣,随即垂下眼睫,神色有些苍白,少许,却依旧浅笑道:“太后息怒,皇贵妃主管后宫政务,如此推断也不无道理,再说宸妃娘娘遇刺一事的确蹊跷,并且贼人也偷了一本书册,这……于理不应啊!”
太后沉思,而后转身扶着赵传的手,走向殿前,高贵典雅的捏着手中的绣凤丝帕,而后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陈文倩,面无表情的道:“倘若此事当真为南宫嫣自己所为,那么她的用意并非在皇上,更不在皇贵妃,毕竟事事难料,她也自当不会知晓皇贵妃禁足那日依旧会出现在‘关雎宫’,而她若要惊动圣驾,便也不会前来求哀家助她寻回书册了......”
说着,太后似乎有些倦意的离开了‘承乾宫’大殿,头也不回的上了轿辇起驾回宫。
陈文倩有些发愣的站在前殿,面色一阵苍白,她站身瘫软一般的坐在了椅榻上,素手恨恨的敲击了一下桌台。
青兰见状,慌忙上前安慰,却见陈文倩一把握住她的手,神色有些阴冷的道:“没想到这后宫竟出了一个比苏宛如更会算计了女人,呵呵……南宫嫣,你当真是步步为营,丝毫不漏啊.......”
青兰见陈文倩笑得比哭还难看,心中知晓她为太后不信任那番言辞感伤,心头一阵难受,但却冷静的道:“小姐,宸妃遇刺一事,的确难分真假,正如太后所言,宸妃不愿惊动皇上,只去求太后为其找回书册,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因而又谁会相信一个后宫妃子作了这么一场戏后竟是为了别的?”
其实,南宫嫣遇刺一事发生当夜,后宫中便有人猜测其为‘苦肉计’,但是谁都没想到,南宫嫣竟会在第二日内传出关其清白名声的《圣祖家训》被盗,且还前往‘鸾舞宫’求太后助其找回,于是此事便立刻有了转折,后来又加上皇贵妃前往‘御书房’请罪被砸之事传出,后宫中的嫔妃们才知道原来是皇后压着此事,不让南宫嫣告之皇上,而南宫嫣也并无惊扰圣驾之心,如此一来,又会有何人会相信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妃子会有私心?
此事一出,不仅是皇贵妃的德行在众人心中大跌,就连陈文倩也跟着少受牵连,毕竟皇贵妃愚钝乃人尽皆知之事,可陈文倩聪慧,一直辅佐皇贵妃打点后宫事物,本就得圣心提拔,如此一来,倒是有了几分怂恿之意。
陈文倩深吸了一口气,心思繁杂的坐在桌前,有些呆愣的望着一桌饭菜,心头泛起了几丝酸楚,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竟然有一日连太后都不相信自己,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素手紧握住,而后有些无力的轻声问:“最近宫中可有什么流言?”
流言……
青兰脸色突然窘迫起来,她看了一眼陈文倩那张连脂粉都遮掩不住的苍白,咬了咬唇,道:“小姐,皇贵妃之事已经在京城传了个沸腾,老爷气得大发雷霆,要小姐在三日内给个交代,否则.......”
青兰突然咬住下唇不说了。
“否则什么?”陈文倩的脸色更为苍白,她的手也颤了一下。
青兰低首,而后似若无声的道:“否则老爷就拆了夫人的祭灵,让小姐再不能见到夫人......”
陈文倩猛的站起,青兰惊吓般的抓住了她的手,慌乱的说:“小姐,今夜是小姐侍寝,待会皇上就要到了,小姐......”
陈文倩震惊的睁大双眼,眼中尽是不敢置信,脑中突然回想起了五年前刚进宫之时的场景,以及陈迟说的那句狠话:“好好辅佐云黛,否则永远都不要再入陈家的门,我也会将你母亲的灵位拆了扔到乱葬岗去.......”
一个激灵,陈文倩像是清醒了许多一般,但脸上的却已满是泪水,青兰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皇上即将驾临,而小姐脸上的装束竟已……
“小姐,别哭,皇上快要来了......”
“皇...皇上?”陈文倩轻呢着,她赶忙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殿外,那夜的深沉如同一张大口一般可以将人吞噬,而后,在那黑暗中,只见王公公那黑褐色丹顶鹤纹路朝服显现,陈文倩心中一喜,却见王公公一个人跑来,跪地道:“充容娘娘吉祥,奴才来传皇上御旨,太傅大人驾临‘御书房’有要事启奏,因而今晚皇上不能来‘承乾宫’了。皇上吩咐奴才请娘娘早些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