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心中不免对他的疑心有了一分震惊,暴露的这么快?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于是,她将事情的原委简单的说了一遍。除了略下蓿琏长公主对于南宫忠的情谊不提,其余种种,未隐瞒改动分毫。
他听完后笑了起来,或许他以为蓿琏是为了他这个皇弟,所以并未有太多的怀疑,也没有追问,只是漫不经心的笑道:“不知道我那庶母知道蓿琏此举后做何感想?”
若瑶本来欲开口说一些什么的,却终究是垂眸默下声音,事已经至此,知道与不知道都再没有什么分别了。
他又抬眼看了看她,敛了笑静静问道:“你此行西疆,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若瑶亦是安静回视他:“是,既然我找不到可以送信的人,我又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冷眼旁观,就只能亲自来一趟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终究是淡淡一笑:“你还不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还是,我看上去就那么不堪一击,不值得你信任,让你不顾险阻也要赶来救我?”
若瑶依旧是静静的看着他,半晌,垂眸有些自嘲的笑起:“看来殿下是早就知道了的,我其实也曾做过此想,不过到底不敢赌这万一。”
话音刚落,她已经被他轻捏住下巴抬起脸来,不觉微微有些恼怒,转眼看过去,却正撞见他眸心中一闪而逝的温柔。
然后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响起,那声音仿佛带了魔性,低低沉沉的萦绕不绝,他说:“你能来,不论是为了挽救我也好,还是陪伴我也好,我都很高兴。”
若瑶微微一怔,也忘记了挣扎,只是有些怔然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容越放越大,直到自己的唇瓣被他缠绵细密的吻住,才本能的一惊,往后退去。
她忘了自己此刻身坐在榻边,身后没有着力点,立时重心不稳的躺倒在榻间。
他双手依旧牢牢的揽着她,却偏偏不施力扶住她,而是就势的随她一道躺下,笑了起来:“成婚多日,是时候做真正的太子妃了……”
他依旧是调笑的语气,可是附在她身上的力道却是不同于往日。
若瑶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伸手就想推开他:“殿下,不要这样……”
“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吧?”他虽然是笑着,却带上了与平日不同的低沉微哑,“来到东宫以后,你比以前变了许多。我很开心现在时不时露出微笑的你,像一个正常女儿家会羞怯窘迫的你,而不是一个从心底坚硬到外表的你。”
若瑶面上热得厉害,想也知道必然是红透了。
变了吗?
即使很多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伪装,可是见到他时心里的感觉不会作假。
她不得不承认——八年前作为恩人的依恋这时候已经成了对他的爱慕与不断滋生的情意。
爱,原来就是如此吗?
她头一次想就此沉沦下去,一次就好……
他并没有给她时间去害羞和紧张,重又俯身吻了下来。这一次,并不同于之前的柔软缠绵,逐渐转深转重。
直到彼此的呼吸都被揉碎,他方才放过她。
然后那吻,便沿着她的眉眼,下颚,颈项,一直到臂上留恋,然后一路,旖旎而下。
意乱情迷之间,是谁袖风一扬,挥灭了这案前的红烛?又是谁随手一挥,扯下了这榻前帐帘?
遮住了,别后重逢的浓浓春意……
芙蓉帐暖,小别胜新婚。
世人常说,小别胜新婚,旁人的新婚是怎样过的若瑶不知道。至少对她而言,这样重逢的欣喜居然那么让她感到安定。
昨夜,是她自出京城之后,或者更早,是自她离了长乐宫之后,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春宵苦短,这亦是前人早就说过了的,如今她算是体会到了,却并非由于日高起。
天尚未完全亮起,若瑶便因着门外突起的响动惊醒了过来的,马蹄嘶鸣的声音,兵刃相接的声音,混着嘈杂的人声,喧嚣一片。
似是有什么人闯入了这官衙,她听见各种不同的人声喊着“护卫殿下”,抬眼看去,门窗外,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上了重重人影。
亦辰揽着她的手安抚性的微微紧了紧,然而他身上,却连半分紧绷情绪都没有,依旧一径的闲适而放松,甚至略带了些慵懒。
他微微侧了眼眸看她,一面随意的撩拨着她如水的长发,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怕吗?”
她微笑摇头:“殿下觉得,我的身手比不上殿下所以才会怕吗?”
“哦?”他勾起笑,眼中别有深意,“并不。”
若瑶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他眼中的玩味,又或许是他身上的放松自若影响了她。
明明外面兵荒马乱的那么不合时宜,自己却仍是不由自主的起了促狭之心,笑着开口道:“曾经前去即墨烟雨斋的时候,殿下便与我打赌,最后因为突生变故才使此事作罢。说到底,我可是希望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与殿下比试一场的……”
他眼中的兴味愈浓,笑了起来:“这个不难,不过瑶儿……你这样的自信,倒是让我很是好奇这背后的原因了!”
若瑶微微仰起脸看他:“有什么可好奇的,我在相府安然无恙的待了这么多年,学会自保是所必须的……更何况,有殿下在身边,我不会怕……”
他说的没错,她变了,女儿家心思越来越多。她的世界不再局限于仇恨,而有了对身边人各种不同的情感。
亦辰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笑了出声,许是一时也没想到她会有此一言,倒是难得的但笑未语。
若瑶依旧微笑着,却慢慢收了玩笑心思,轻声开口道:“如果殿下非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自然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是绝没有半分危险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历来行刺,无不以掩人耳目出其不意为第一要务。而如今却是这样大张旗鼓的动静,我猜想,不会有哪个刺客是那么傻的。退一步说,即便是行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是功败垂成,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他微微一笑,忽而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带着缱绻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