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围观的路人见状,虽是同情若瑶与璟妍,却仍然站在守卫一边开口道:“两位小哥,你们也不要怪这些个守卫不通情达理。自从几日前那羌族蛮子混进官府欲行刺太子殿下以后,别说是南宫大人下了严令要拼死守卫,就连这些邺城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有谁不是提高了警惕随时防着?我们是断然不会再让太子殿下再遇到危险的,还有你说的穿戴物件,你可知,那日贼子就是靠这一招和里面的内应搭上线,这才混进府中有机可趁的!所以他们自责尚且不提,又怎么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听了他们的话,若瑶虽然有些气馁,却又安下心来:自古征战靠的不外乎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看来,至少这人心,亦辰是有的。
既然邺城上下,就连最普通的民众都以护卫太子殿下为己任。那么,即便她短期里见不到他,他也会安然无恙的吧?
璟妍强压住怒气,继续据理力争道:“这次传递的性质根本就不一样好不好,我们是让你直接把玉佩交给太子殿下,难道他会是内应不成?”
那守卫依旧毫不让步:“既然是给太子殿下的,就更加不能轻易传进去了,万一物件上涂了毒怎么办?”
“你!”璟妍气结。
若瑶忙使了个颜色安抚她,沉吟片刻,对着守卫开口道:“既然是见不得太子殿下,那不知道大人可否唤南宫将军出来一见?”
他看了若瑶一眼,摇头道:“别说是将军此刻不在,就算他在我也是不会为你传话的,这位小哥,你还是走吧!我也看出来了你不像是坏人,但是军法如山,我们也得防个万一!待到邺城太平了,小哥若真进府寻得太子殿下,我再跪下给你陪个不是,但是现在……还请小哥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若瑶知道此时此刻,多说也是无益的,在形势未明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贸然就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是说了,他们也不见得会相信她。
于是再有不甘,她也只能带着璟妍先行离开。
她们在一家名为“云柒”的客栈里落下脚,地方虽然不大,房间用具也比较简单,但是还算干净,璟妍一面收拾床铺一面忍不住有些焦急的问道:“被这些看门人拦住了,接下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总以为璟妍来自江湖,说话做事没有该有的分寸,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有自控力,这点她着实觉得心安。
她见若瑶不说话,更加焦躁:“你笑什么?我现在在这都快急死了,只怕这住客栈的银子都要开不出来了!”
“无澈,你说如今这战乱时局,什么东西最难传达,又是什么东西传得最快最容易?”若瑶看着窗户外三五成群嬉戏着的孩子们,没有移开眼光,只是淡淡笑问。
璟妍撇撇嘴:“这还不清楚么?最难传达的,不就是人和物件吗?不然我们现在早就见到太子殿下了,你何必还在这个小客栈里委屈着?”
她说完了又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方道:“这传的最快的东西嘛……难道是银子?”
若瑶闻言摇摇头,心下有了想法,也不理会她,径直起身向门外玩耍的孩童们走去。
璟妍的声音犹自响在身后:“喂,你要去哪里呀?那到底是什么呀?”
若瑶先到街边,用碎银子换了几个糖人递给玩耍的孩子们:“小朋友们,哥哥请你们吃糖人好不好啊?”
“谢谢哥哥!”孩子们兴高彩烈的接过糖人,笑嘻嘻的向她道谢。
“不客气,你们在玩什么呀?”
“我们在玩扮人游戏,他是爹爹,她是娘亲……”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若瑶微笑的问道:“那哥哥也和你们一起玩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可是哥哥你要扮演什么呢?”
若瑶故意想了一想,然后开口说道:“哥哥扮教书先生,今天就先教你们念一首歌谣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
若瑶在孩子们的一片欢声笑语中微微沉吟。片刻之后,轻轻念出了第一句:“京都清风度西疆。”
“京都清风度西疆……”孩子们笑嘻嘻的拖长了声音跟在她后面念着。
若瑶微微一笑,接着开口:“秋寒妇念送边衣。”
“秋寒妇念送边衣……”
“令如山,见不得。”
“令如山,见不得……”
“邺城独起闻奏角……”
“邺城独起闻奏角……”
“云柒空守侯王孙……”
“云柒空守侯王孙……”
若瑶微微笑着,听他们奶声奶气的念诵,一遍又一遍。
越来越多的孩子发觉了这边的动静,笑嘻嘻的跑过来凑热闹,不一会儿,也跟着一起念诵起来。
稚气的他们最初念得并不是很熟练,咯咯噔噔的,常常需要彼此之间笑闹着提点,到了都记不住的时候,便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若瑶。
若瑶微笑着一遍又一遍的教他们,不厌其烦。
在这战乱的时局下,草木皆兵,特别是如今又有了羌族人的混入,邺城之内,最难传送的便是人与物件,这一点,璟妍倒是没有说错。
而若要说传的最快最容易的东西,却非人言莫属。历来都是这样的,而在这战乱的敏感时期,就更加是如此了!
自古兵者,皆是为了国之大事。而两军交战,惟有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因此,听言视变,见机而发,历来是古来兵家的克敌之道。
所以若瑶相信,这邺城之内,也不会有例外的,城内人心动向,言谈传闻,必然会得到为军者的极大重视,甚至会做到安排专人负责收集这些消息的地步。
所以,若瑶并不是很担心。
遥遥看了一眼邺城官府的地方,她没有办法进去的地方,这首歌谣,却能做得到。
歌谣中的隐意,亦辰不会听不出来的。如果她预料的不错的话,不出三日,他必会差人来这“云柒”客栈一探究竟。
“京都清风度西疆,秋寒妇念送边衣。令如山,见不得。邺城独起闻奏角,云柒空守侯王孙……”
耳边犹有孩子们清脆的诵读声音,若瑶看着官府的方向,淡淡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