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宿舍里发生的事情,在钱小敏的面前,谁也不敢说话。不过,负责监督的赵老师并不知道钱小敏的事,歪坐在凳子上,正给女朋友发短信。
钱小敏狠狠地敲了敲桌子,厉声说:“同学,上课不认真听讲,罚你关禁闭!”
正襟危坐的同学,齐刷刷扭头看向赵老师。赵老师冷不丁地被钱小敏说罚禁闭,又是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很是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钱小敏说:“同学,我是老师。”
钱小敏一听着急了,气冲冲地冲到赵老师面前:“我是老师!我是老师!罚你去禁闭!马上到钢琴教室去!”
一听是钢琴教室,所有人身上都渗出了汗,张晶更是被钱小敏这一怪异行为吓呆了。
赵老师当然不愿意听从一个学生的安排,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厉声吼道:“同学,注意一些影响,我是负责监督你们的老师,不是你的学生。”
不少学生对赵老师使眼色,示意赵老师不要跟钱小敏较劲。有的学生甚至指指钱小敏,又指指脑门,意思是她脑子可能有问题。不过,赵老师觉得自己不能在学生面前颜面扫地,根本不明白也不理会那些好心学生的暗示。
这时的钱小敏,做了一件另所有人都手足无措而又惊恐万分的事情。钱小敏抓起赵老师的衣领,像抓一团棉花似地把他举了起来,然后像拖一个空空的塑料袋一样把他拖出了教室。任凭赵老师如何挣扎,都不能从钱小敏手中挣脱。
等钱小敏拖着赵老师离开之后,所有人惊叫着一哄而散,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恐怖之地多停留半秒,谁也不愿意再见钱小敏一面。不过,在慌乱的人群中,张晶却紧盯着钱小敏,并悄悄地尾随了出去。她想弄清楚钱小敏到底怎么了?
钱小敏拖着赵老师,去了钢琴教室。
张晶听到,钱小敏一边拖着赵老师往前走,一边不停地训斥着:“叫你不好好学习,叫你不认真听讲!叫你不好好学习,叫你不认真听讲……”
赵老师挣扎着,尖叫着,可这个时候去往钢琴教室的路上,已经没有另外的人影,也不会有人愿意在这个时间从此地经过。赵老师的努力和挣扎,只能渐渐耗尽自己的力气。
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直响得人心惶惶、心惊肉跳。张晶不远不近地跟着钱小敏和被钱小敏强行拖着的赵老师,却觉得身后有人也正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有双眼睛直勾勾地钉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张晶想要回头看一看,却想起夜半不要轻易回头的警告,一种强烈的恐惧让她不得不忍住回头张望的想法。此时的张晶,处于极度恐慌和紧张之中,逃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恐惧,不得不狠下心来继续跟着钱小敏前进。
钢琴教室的灯亮着,毫无征兆,那么突然,就像钱小敏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样。
张晶忽然觉得,夜晚的钢琴教室,是另外一个世界,阴森、黑暗,散发着一种像是落叶腐烂却又更让人感到作呕的气味。
钱小敏拖着赵老师进了钢琴教室,因为极度恐惧,赵老师脸部扭曲得可怕。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张晶的心跟着“咚”地重重地跳动了一下,手足无措而又心惊胆颤。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钢琴教室传了出来,接着就是“呜呜”的声音,把那声尖叫渲染得更加恐怖。大概是赵老师的嘴巴被堵了上去,“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张晶只觉得浑身冰凉,双手颤抖着,碰了一下被钱小敏关上的门。门没锁,只轻轻的触碰,就“吱吱”地缓缓开来。她看到了一副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恐怖场面:
正对着教室门的单杠上,赫然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是赵老师,他的双腿已经被残忍地截去,鲜血像自来水管没关紧似地滴滴答答地流着。
赵老师已经昏死过去,对钱小敏接下来的行动毫无反应。钱小敏取下堵着赵老师嘴巴的破布,一只手抠进他的嘴巴里,把舌头硬生生地拉扯了出来。或许是这动作太过粗野,昏死过去的赵老师突然张开了双眼,惊恐万分地盯着钱小敏。眼球上的毛细血管全部爆裂,猩红的双眼因恐惧和害怕差点从眼眶中暴突出来。
在赵老师还没有叫出声来的时候,钱小敏手起刀落,那被拉扯出来的舌头果断地段成了两截。鲜血从赵老师的嘴巴里喷涌而出,他喉咙里发出干裂的撕心裂肺的“呀呀”的声音。
躲在门外的张晶惊恐地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朝夕陪在自己身边的钱小敏,竟然是这样的人。或者,钱小敏已经被鬼魂附身。因为这一切,像极了那个殉情的女生死后发生在马刚身上的事情。
钱小敏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紧紧堵上自己的嘴巴,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要走,一定要从这个鬼地方逃走。如果被“钱小敏”看到,那么受尽这种酷刑的人,一定是张晶。张晶拼命地摇头,她不要这样,不要被“钱小敏”如此任意宰割。
可是,正在后退的张晶,不知道碰上了什么东西,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你都看到了。”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
张晶猛地回头,却发现校长站在身后,刚才正是撞在了校长身上。校长推开门,说:“走吧,一起进去。”
校长的话吓得张晶连连摆手,钢琴教室简直就是一个人肉屠宰场,张晶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去。校长见张晶摆手,竟然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像钢琴教室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来也怪,张晶无意中瞄进钢琴教室,那个“钱小敏”和挂在单杠上的赵老师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迹还在肆意的蔓延。
“这……”张晶惊恐地指着钢琴教室,“我明明……”是自己眼花了吗?张晶疑惑地看着校长,心中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
校长又是一声大笑,脸部肌肉狰狞地扭曲着,推着张晶进了钢琴教室。张晶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被校长推搡着,一脚踏在赵老师留下的那滩血迹上,吓得她“啊!啊!”地惊叫起来。脚下一滑,瘫倒在地,浓烈的血腥冲入鼻孔,让她一阵阵眩晕,手脚不受控制了,机械地换气着,转眼之间,她的双手、双脚,甚至脸上,都沾上了腥味逼人的鲜血。
张晶越想从那滩血迹中爬出来,粘在身上的血就越多,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血人。校长捡起被砍断的赵老师的双腿,拉着瘫软的张晶到了一堵墙跟前。墙上挂着一幅画,是那个为了马刚而殉情的女生的肖像。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始终挂在这个地方,却没有人会特别地注意到。
校长取下画像,画像后面的墙上有个不起眼的凸起,轻轻按一下,那堵墙移动了,露出一间密室。校长拉着张晶进去后,密室的门随即关了上去。黑洞洞的密室深处,隐约闪烁着暗黄的灯光。
张晶看到了钱小敏,不,应该是“钱小敏”,正将赵老师“安放”在一张椅子上。“现在,你该好好听课了吧?不许动,不许说话,不许交头接耳……”
“那些都是她的学生。”黑暗中,校长竟然深情地看着几米之外的“钱小敏”。
张晶看到,“钱小敏”面前的椅子上,“坐”着几个学生——削去四肢,割去舌头的学生。还有一个学生,脸上裹着白布,像木乃伊,和其他学生一样,没了四肢,没了舌头。
“钱小敏”在讲课,像男人的声音,就跟那天晚上发出的声音一样。
“讲台上的钱小敏,真名叫王兰。”校长在张晶的身后,说话的时候,似乎内心满是心痛和悲伤,“王兰爱上了马刚,马刚却拒绝了她。”
此时的张晶,早已经是一滩软泥,软绵绵地靠在冰凉的带有死亡气息的墙壁上。王兰,正是那个殉情女生的名字!
“王兰没死,只是毁了容貌,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严重的人格分裂和间歇性精神病。而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就是马刚!”校长提到马刚名字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就像“钱小敏”夜晚磨牙的声音。
可王兰,如何变成了钱小敏的模样?
“钱小敏是个好学生,可好奇心太强,她不该半夜的时候一个人来到钢琴教室,更不应该在王兰犯病的时候撞上她。”校长指了指“木乃伊”,“那个才是真正的钱小敏,王兰只是借用了她的脸皮。你知道,就是我们常说的换脸。这样,王兰才能在白天走出这间密室。”
怪不得,张晶注意到“木乃伊”的眼神时,感觉那么熟悉。一个人,无论如何伪装,都不能掩饰自己的眼神。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校禁,这些不是空穴来风,是真的,都是王兰在暗中作祟。但校长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呢?难道……
张晶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多想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多想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校长,放了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我……我……不想……死!”张晶的声音因害怕而剧烈颤抖着。当她说到“死”字的时候,却发现,“钱小敏”正向自己走来。
“同学,不许说话。”
张晶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空旷而又阴森。
“校长!校长!……”张晶绝望地想要拉住校长,校长却转身离开了。
王兰拖着瘫软的张晶,像拖着一个空空的塑料袋一样,毫不费力。
“叫你说话,叫你不好好学习!叫你说话,叫你不好好学习!……”
走出密室的校长,重新挂上了王兰的肖像画。他靠着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张晶,你也不该太好奇。”
地上的那滩血,已经有些干了,校长要趁着血迹还没干的时候,把他清理干净。明天,这间教室,还会有学生前来上课。
还有一点必须要交代,校长姓王,医学博士。
危情校禁,请不要太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