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铁口中的那对倒霉情侣已经回到了私立大学。
“啪——”学生证在北二门的扫描处扫描,发出一声脆响。合金的大门被打开,范亮和月如走了进去。
“月如啊,饿了吧,咱们去吃饭,吃点好的,压压惊。”范亮去拉月如的手,却被月如甩开。月如满脸通红,双目含怒。
“吃吃吃吃,你还有心情吃饭?”月如气闷不已,“都怪你,都怪你!我就说了嘛,那里戒备森严,还是不要冒险了,你还非得逼着我去,这下好了,丢脸丢死了!我的身体都被那个色保安看光光了!”
“亲爱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范亮腆着脸,一把搂过月如,顺手在她的腰间捏了两把,“再说,昨晚上,你不也挺享受的吗?”
“死相!”月如道,“别整天想这些不正经的,快期末考试了,还是多花点时间学习吧。”
“嗯。”提到这个,范亮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时,一辆敞篷跑车从两人面前驶过,车上是衣着光鲜的两男一女,均是年轻飞扬的脸庞。
“哼,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招摇过市!”月如咬着牙说。
在林海私立大学就读的学生大体上按有钱没钱分为两个鲜明的阶层——政商两界要员的孩子,林海财团管理高层人员的子弟等等是典型的“上层阶级”,而这些上层阶级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们还把持着权力不小的校学生会;当然,这所大学也招收一些品学兼优的寻常人家的孩子和贫寒子弟,他们被戏称为这所学校的平民阶级。范亮和月如便是平民阶级中最底层的贫寒子弟,每年都靠拿大笔的奖学金来负担学杂费。
“别仇富了,要是有钱,咱们昨晚何必……”范亮苦笑道,“以后的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吧。”
张科亮和石铁都是第一次来这所著名的贵族学校,从踏进学校大门的那刻起,他们便连连惊叹不已——四车道的校园道路,全草皮的球场,恢弘大气的教学楼,种植在道路两边的名贵花草树木……这些无一不彰显着这所学校的贵气和林海财团的财大气粗。
而学生宿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公寓了——两室一厅的格局,每间卧室只住两人,配备电脑,电视,洗衣机,冰箱等家电,简直可以跟一个小康之家的住所媲美了。
刘秀的宿舍只住了三人,现在,刘秀死了,这宿舍便只剩下两个人了。
“另一个人是一个富二代,他住不惯宿舍,说这里只比鸡窝大一点,就搬到校外去住了,每天打卡上学放学的,也不嫌麻烦。”刘秀的室友这么解释道。
“这个是刘秀的字迹吗?”石铁把一份遗书的复印件拿了出来。
“嗯,是他的字。”室友点点头。
“那这套西装呢?它对刘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石铁拿了张照片出来。
“这是他去年领奖时穿的西装,是咱们哥们几个凑钱给他买的,他只穿过那一次,之后便一直珍藏着。对他来说,那可是最好的一套衣服了,没想到他会穿着这个自杀。”
那边的房间里,张科林走到刘秀的书桌边,先仔细看了看,拍了几张照片,才顺手拿起一个作业本,翻开,仔细对比着。没错,这本子上的字迹跟遗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看来,那遗书的确是刘秀亲笔所写的。
“刘秀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客厅里,石铁晃了晃录音笔。
“他呀,就是一个一般人,跟我们一样,来自农村,家境不富裕,靠着好成绩才能在这所大学就读的。可咱们学校卧虎藏龙的,人才很多,他也就不起眼了。说实话,一年前啊,他的设计被校方采纳,他本人也得了二十万的奖金,这事儿简直轰动了全校。要知道,我们可是英语系的学生,不是建筑设计系的,他的设计竟然能在参选的一百多个作品中脱颖而出,真不简单。那以后啊,刘秀就声名鹊起,他也很得意了一段时间。可不久后,那件事儿就发生了。一开始,他怎么也不信自己的设计会出问题,可我们觉得吧,这事儿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他本来就不是设计系的学生,搞起设计来,肯定会出纰漏的吧。那些富二代们对他冷嘲热讽的,他也渐渐接受了事实。后来,那个工人的家属来闹事,这件事对他打击挺大……”说到这里,室友唏嘘不已,“唉,要是我们能早一点看出他想自杀,劝劝他,结果也不至于会……”
警车徐徐地开出了林海私立大学,后车座上,张科林说:“这应该就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回去就定案吧。”
“可那串未知脚印——”石铁皱眉。
“小伙子,你还年轻,犯事儿别钻牛角尖。”张科林道,“你看,动机,证据,证人,这些可都齐了。别忘了,我可办了三十年的案子了。”
三十年的办案经验……石铁心想:经验可不一定都是对的,凡事总有意外。
“对了,跟局里的人打个招呼,刘秀自杀案可别外传。刚才校长可跟咱们打了招呼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影响不好,学生嘛,主要任务是学习。要是知道学校死了人,那不得弄得人心惶惶的?”
“是,张警。”
然而,只要鸟儿在天上飞过,势必就会留下痕迹。没多久,林海私立大学的学校论坛上便出现了关于刘秀自杀的帖子,没法子,谁让刘秀本就是个名人呢。这帖子的内容挺激进,它指责那些平时嘲笑,欺负刘秀的富二代们,说要不是他们,刘秀也不会对生活失去希望,进而自杀。
不过,这帖子没曝光多久,便被学生会的人强行删除了,发帖的人也受到了严厉警告。筛选,删除论坛上的不良信息,这也是学生会的基本职责之一。
有了学生会的雷厉风行,刘秀自杀的事儿并没有在这所大学掀起多大的浪花来,大家还是该干嘛就干嘛。
五天之后的十二点多,吃过午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各自的宿舍。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进入了十栋女舍,在电梯里,拿着粉色饭盒的短发女孩子说:“也不知道苏眉好点没有,打她电话也没人接,短信也不回。”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闷葫芦。咱们可给她带了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她一定会开心的。”长发女孩子笑了。
出了电梯,再走几步,便到了305宿舍,短发女孩子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苏眉,苏眉,你好点没?我们给你带饭回来了!”短发女孩子走进了苏眉的房间,她的身体忽然就站在门口那里不动了。
“怎么了?”长发女孩子也走了过去。
“苏眉,苏眉她……”短发女孩子手一抖,那饭盒便掉到了地上,香喷喷的排骨滚落出来,沾染了灰尘……
张科林和石铁没想到,短短几日内,他们会再次来到林海私立大学,而这里会再次出现一起自杀案。
洗的发白的床单,简单的生活学习用具,这些都跟堪称豪华的学生公寓不大协调。床上,一个穿着红色蕾丝裙子的女孩子静静地躺着,如果不是她狰狞的肢体,扭曲的面容及乌紫嘴唇边的白沫,你八成还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床边的地板上有一个歪斜的农药瓶子,瓶身上“百草枯”三个大字极为扎眼。
“咔擦——咔擦——”张科林面色平静地拍照,然后戴上手套,将一些证物装进密封的证物袋中。
“发现苏眉死亡后,你们就报警了吗?”石铁面色不忍地询问道。
“是,是的。”短发女孩子点头,“我们是法学系的,平时也接触过关于保护现场方面的只是,所以也没敢破坏现场,就在客厅等着你们前来。”
“苏眉,苏眉怎么会自杀的?”长发女孩子眼中含泪,“之前,她可什么征兆都没有啊!上着上着课,忽然说自己不舒服,就请病假回宿舍了。没想到……早知道,我就该送她回宿舍,一直陪着她的。”
“这不怪你,苏眉平时就独来独往的,跟谁都不亲近。”短发女子道。
“哦,死者生前是这样的一个人吗?”石铁问。
“嗯,她家里挺穷的,人有点自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赚钱。”短发女孩子迟疑地所,“或许,这跟刘秀有关。”
“刘秀?”石铁惊讶了。
“苏眉唯一亲近的人就是刘秀了,他们是老乡,平时关系非常好的,常常一起自习,打工的。看得出,苏眉很喜欢刘秀,现在,刘秀死了,苏眉她……”女孩子不是很肯定地说,“也许,是为了刘秀才……”
“事实或许真是这样。”一边正在收集证物的张科林忽然出声,他手里拿着一个摊开的日记本,日记本上布满了清秀的字体,“石铁,你看,这是苏眉的日记本,或许,这里面的文字可以给我们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