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别墅,韩飞的心情一直很抑郁。
司徒军说道:“现场已经请一些权威专家勘察了好几遍了,他们一方认为是煤气充斥了整个别墅,也许是肖长天偶然间点了打火机抽烟,把煤气一下子点燃了,造成了一瞬间的火灾,他因为是火源,所以烧毁得最厉害,几乎成了骨灰!一方认为是电源的问题——”
韩飞狠狠的将一颗石子踢飞了,骂道:“什么狗屁权威专家!如果是煤气,肖长天他们难道闻不出来?”
司徒军说道:“火灾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这是人最困的时候,他们的神经都麻木了——”
韩飞截口道:“不可能!如果肖长天能点烟,那他一定意识还清醒着,况且他们的尸体都不在床上!”
司徒军看着他:“那你看出来什么?”
韩飞双目中有了光:“二楼的百业窗都烧化了,而且一些水泥也被烧了,裸露出了钢筋,可见燃烧的介质是毁灭性的物质!——你还记得美国911事件,撞上五角大楼的飞机上装的是什么吗?”
司徒军猛然叫道:“石油!”
韩飞点点头,回首去看那幢别墅:“也只有石油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大的破坏力!从烧毁的情况看,大火是从二楼开始的,所以二楼烧得最厉害,二楼是管家和两个菲佣的房间,这样一烧不但烧死了他们,还截断了三楼房主逃跑的路线!”
司徒军听得如痴如醉,问道:“那么,纵火犯应该自己又是怎么逃脱的?如果二楼、三楼都着火了,他岂不也要被烧死?”
韩飞揉着太阳穴:“我刚才注意了三楼的卫生间,窗台上有两个深深的爪印,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纵火犯就是通过铁爪爬上的三楼,从卫生间出发,开始的纵火!然后又从卫生间下去!我们可以这样设想,那个小女孩看见了他——或者看见了抛上窗台的铁爪,本能的潜在了浴缸的泡沫中——我刚才把手蘸了些水尝了,里面都是肥皂水,当时泡沫应该很多!纵火者对眼皮底下的东西反而视而不见——这是人的弱点所在,小女孩大有可能通过潜水躲过了纵火者的视线!”
司徒军拍一拍韩飞的肩头:“妙!”
韩飞忽然说道:“军哥,现在你回去也赶不上开会了,能不能陪我去见一个人?”
司徒军被韩飞激励出了信心,说道:“说吧!”
韩飞说道:“我想见见那个六岁的苦命孩子!”
两人在码头等了一会,油轮渡了过来,上面开出来一辆奔驰。
韩飞的目光与奔驰的主人无意间盯在了一起,很快,那辆奔驰就飞速向一幢别墅驶过去。
司徒军看着车影,说道:“他就是那个做皮革生意的张立国,号称江海市的皮革大王,他与肖长天是邻居。”
韩飞回想着张立国刚才的目光,那目光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孤儿院,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郊,孤儿院周边栽着一些松柏,一些剪编成“十字架”形的不知名的花草。远看上去,整个孤儿院就像一座坟墓。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慈祥而沧桑的老人,他特地安排两个大孩子在院门外接待了司徒军和韩飞。
司徒军见到院长,问:“琪琪还好吗?”
院长摇摇头:“情绪虽然稳定了,但是还是怕黑,怕红色的东西,一到天黑就要找个封闭的地方躲进去,不让人看见,否则就乱哭乱叫。”
韩飞问道:“我们能见见她吗?”
院长抬头看一看天:“天黑之后拜托你们不要跟她说话,你们有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琪琪被安排一个人住在一间木屋里,韩飞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抱着一只粉色KT猫,正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操场上奔跑的孩子,眼中都是渴望。
韩飞拍一拍手,蹲下身子来笑道:“来,琪琪,叔叔跟你玩游戏。”
琪琪眼中露出惊惶,双手搂着KT猫往墙角退。
韩飞微笑道:“KT猫饿了吧,来,这里有一块奶油巧克力给它吃!来呀!”
琪琪迟疑着不上前,一只小拇指咬在了手里,羊角辫跟着她的头晃动。
韩飞把奶油巧克力扔过去,说道:“是圣诞老人让我给你送过来的,他说他的鹿病倒了,不能来了!”
琪琪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地上那块固体巧克力,忽然叫道:“这不是奶油巧克力!你骗琪琪,你骗KT猫!——KT我们不理他!”
韩飞挠挠头,说道:“哦,叔叔搞错了!这才是奶油巧克力!”他忽然从袋里摸出一小桶汽油,在地上倒了出来。
看着地上油腻腻的液体,这一回琪琪大哭起来:“琪琪不要奶油巧克力,琪琪要爸爸,琪琪要爸爸!琪琪要真爸爸,不要假爸爸!呜——”
外面守着的院长忙进来,抱着琪琪抚慰一番。
韩飞走出去,对一直在门口的司徒军说道:“看来纵火犯拎了几桶汽油上去了!而且当着的琪琪的面把汽油盖打开了,琪琪不懂事,以为那些粘稠的黑色液体就是她想象中的奶油巧克力!”
司徒军把拳头攥紧:“可恶!看来琪琪当时所说的都是真实!”
韩飞说道:“现在的你的责任是说服那个‘警夜叉’速速成立‘8?29专案组’!”
两人到了傍晚时分才往江海市刑侦处赶,司徒军一开机,里面一下子涌出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曹处长的。
到了刑侦处,已是晚上8点,整个刑侦大楼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接线员守着夜。一个女接线员看到司徒军,压低声音说道:“司徒处长,新来的处长让我们一看到你就带话给你,她在上面等你!——这个新处长可是了不得,来的这三天,天天到半夜才下班,我们这几天被整惨了!特别是小武他们,今天因为你没有来开会,到现在还陪着曹处长一起等你呢!”
司徒军在几个接线员面前显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知道了,小马!”
韩飞忽然在小马的裙子上一指,装出一副好奇的神色:“咦,你的大姨妈来了!”
在几个接线员惊诧的目光中,司徒军一把扯着韩飞,连电梯也不乘,径直上了楼梯,一边跑一边埋怨道:“嘿,韩飞,我已经够乱了,你别再添乱了好不好?”
韩飞笑嘻嘻的说道:“司徒处长,你也忒严肃了,我不过想缓和一下气氛!”
到了三楼,司徒军敲开了刑侦处的办公室的门。
开门的是个苗条的女警,披肩发烫染成白色加金色的波浪,他一看见司徒军脸上就显出获救的表情,说道:“司徒处长!”又把目光看了一下头发比鸡窝还像鸡窝的韩飞。
韩飞看她一眼,在司徒军的示意下闭着嘴跟着女警进去。里面开批斗大会一样,两个男警垂头丧气的坐着,一个比韩飞还瘦的女人双手按住桌子,一身军装穿得一丝不苟,连帽子也戴得端正,双目微瞪着进来的司徒军,似乎一肚子的不满。
司徒军微嗽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曹处长,路上抓一个小偷,手机摔坏了。”
韩飞看和他,对他说谎不脸红,心中暗暗称奇。
曹处长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是吧,司徒处长!既然上级信任,把我调到这里,我不管你带着什么情绪,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今天开会你没到,这也是事实,司徒处长,说得不好听,你这是严重违纪——”
韩飞呵呵一笑:“曹处长好不给面子啊!”
曹处长脸板下来:“你是谁?”
司徒军忙说道:“我忘了介绍,这位就是三年前一个月就破了V市宝石失窃案和海角市连环碎尸案的韩飞侦探!也是T市新破的‘7?11案件’的专案组特约组长!”
他这话一出,几个萎靡不振警察一个激灵,都看向除了眼睛是锐利的,其余地方都不尽人意的韩飞。
曹处长疑惑看着韩飞,不咸不淡的说道:“幸会。”
韩飞耸耸肩,用玩笑的口吻说道:“还是不要幸会,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说不定——”他目光扫一扫那几个警察,“说不定我们当中不久就有人光荣殉职了!哈哈!”
在场的几个都干巴巴的跟着笑了一下。
曹处长不再理会韩飞,对一个平头的小伙子说道:“小武,你把下午会议的精神跟冷副处长传达一遍!”
小武清一清嗓子,说道:“司徒处长,上级来了指令,认为肖长天之死绝不是偶然事件,让我们成立‘8?29’专案组赶快进入调查状态!上面特别任命你为专案组组长,我们由你调遣。”
韩飞打个哈哈:“想不到‘上级’终于下了一回对的指令,千载难逢啊!”
司徒军白眉一敛:“曹处长,我有个请求。”
曹处长说道:“嗯。”
司徒军看一看韩飞:“上级既然这么信任我,应该相信我的眼光吧,我想把专案组组长的位置让给韩飞——让他来做没有官职的特约组长,我来做副组长,配合他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