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心中一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预感如同潮水般在他心中慢慢地弥漫开来。
“韩飞哥,你怎么了?”璐璐总算从兴奋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稍显紧张地问道,“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韩飞甩甩头,似乎想甩开心里的莫名感受,“我看外面很黑,电闪雷鸣的,应该要下大雨了。”
璐璐不以为意地瘪瘪嘴,说:“真是的,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的,我还以为这台风的影响已经没了,没想到晴天只是回光返照啊。”
“怎么,后悔了?”韩飞调笑道。
“不后悔!”璐璐异常坚定地说,“我就是想去丰都,发了疯一样的想去。再说,我们不是在车里吗,不怕!”
“呵呵,你不怕就好。”韩飞笑着说,“璐璐,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的!”
暴雨说来就来。转眼之间,倾盆大雨便直泻而下。指甲盖大小的雨点将QQ车的车身砸得呻吟不断。明明是白天,但是外面却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到瀑布一般的雨幕。
韩飞毫不迟疑地打开了GPS夜视系统,明亮异常的车灯被打开,在雨帘中硬是挖开了一个黄蒙蒙的隧道。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强烈的暴雨,真是够恐怖的!希望这雨早点结束吧!”璐璐喃喃地说。
QQ车就在这“缠缠绵绵”的暴雨中走走停停好几天。这天下午,GPS显示,本次自驾游的目的地——鬼城丰都就快要到了。
不过,起初吵着闹着要去丰都的璐璐兴奋劲早被这连天的暴雨给淹没了。大多数时候,她都无精打采地托着腮,看着车窗外在雨中显得迷离的景色。
……
QQ车行驶到了一个山区。
在雨幕中,重重叠叠的山峦像是怪物一般隐隐闪现。
这时,突然从近处传来了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紧接着,一辆满载着钢筋的大卡车出现在韩飞和璐璐的视线中。那车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落寞地停在路边。而卡车司机竟然不顾滔天大雨,站在车门边对着他们直挥拳头,高声叫着什么。
韩飞迟疑地摇下车窗,卡车司机的嘶叫声在雨中显得有些飘忽,他的语气焦急万分:“快回头啊,蠢货!别再往前面开了,前面出现泥石流了!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原来刚才那声巨响是泥石流!韩飞又惊又怕,忙将QQ调头。
“韩飞哥,我们不会被泥石流吞没吧?”璐璐害怕地问。
“不会的!”韩飞说着,加快了车速。
车子刚开出一段路程,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强劲的崩塌声。韩飞从后视镜上看到,刚才那辆大吨位的卡车眨眼之间便被泥水冲刷得不见踪影,而那个司机早已不知去向。
再仔细看去,那个司机的影子却忽然在洪涛中浮现出来,他表情痛苦,一双手死死的抓住胸口处的东西——那赫然是三根拇指粗细的钢筋,而且,这三根钢筋并排排列着,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山”字形。
韩飞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了几天之前的那个梦,那个诡秘的三叉法器钉在某个黑影身上!而现在,这个场景不是在现实中出现了吗?
“洪水!”璐璐尖叫道,“洪水就要冲过来了!啊,怎么办?”
在璐璐的带着哭腔的惊声尖叫中,韩飞发疯了似地踩油门换挡,发动机响起一阵刺耳的轰鸣,小小的QQ车与洪水赛跑着。
韩飞的心蹦到了嗓子眼,眼看着洪水猛兽一样追了上来——QQ车很快地被洪水所吞没。
“韩飞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璐璐的几乎是哭着说,她和韩飞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浸在了水中。死神的召唤一步步向两人靠近。
QQ车早已熄火,韩飞焦急地朝窗外望去——不远处,一个汽车修理厂在洪水中挣扎着。韩飞急中生智,伸手一点前面,嘴里兴奋地说:“那里有轮胎,走,我们过去!”
“跳车!”韩飞一脚踹开车窗,紧紧地拉着璐璐下车。洪水几乎没过了他们的腰,而且水位还在不断地上涨。璐璐脸色发白,身子颤抖,在洪水中摇摇欲坠。韩飞只能用尽浑身的力气拖住她,在洪水中艰难地跋涉。
短短的距离在如今看来却有千里之遥。最后,当洪水已经涨到他们的胸口时,韩飞终于拽住了一个超大号的轮胎——那轮胎被一根麻绳固定在修车厂的厂房上。
“璐璐,抱紧这轮胎!”韩飞大声说着,从裤子兜里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三下五除二地把绳子割开了。
轮胎失去了唯一的束缚,便如同浮萍一般在汹涌的洪水中随波逐流。
韩飞和璐璐死死地抱住这个轮胎,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身边最后一根稻草。
片刻之后,洪水挟着毁天灭地的轰鸣,将韩飞心爱的QQ车吞噬,接着,修车厂也轰然倒塌。
韩飞一只手握着女友的手,一只手拽着轮胎,两人在洪流中剧烈地沉浮。他们的身体早已湿透,雨点石头一般地砸在两人身上。
“韩飞哥,我好冷,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啊?都怪我,谁让我硬要去什么鬼城的!”璐璐浑身发冷地趴在轮胎上面,脸上一道道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韩飞忍不住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说:“不会的,璐璐,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们以后还要结婚,生很多宝宝的!”
其实,韩飞自己心里也没底,这场洪水来得如此突然而猛烈。看着身边飘过的一具具头发蓬开、身体发胀的尸体,韩飞只能祈求这场暴雨早点停歇,救援人员赶紧到来。
“啊!”璐璐突然惊恐地大叫一声。韩飞回头一看,之间他们身后的洪水中,有一具尸体在起起伏伏——尸体穿着白色T恤,胸口上赫然插着三根并排的钢筋。是那个在泥石流中惨死的司机。
更为恐怖的是,这具尸体像是鬼影一般,竟是牢牢地跟在韩飞他们后面。轮胎飘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怎么会这个样子的!”璐璐惊慌地说着,吓得几乎不敢睁开眼睛。
而韩飞看着尸体上那酷似三叉法器的三根钢筋,眼里的光慢慢地沉了下去。
也不知道隔了多长时间,雨终于停了。西天渐渐有了亮光,一抹血色夕阳挣扎着浮出水面。韩飞和璐璐两人已经筋疲力尽,璐璐更是因为淋了雨,泡了水而发烧了,浑身烫地厉害。他们趴在轮胎上,任凭洪水将他们载向不知名的地方。
残阳下,一阵凄凉的号子声从远处传来。
“璐璐,有船了,我们有救了!”韩飞布满血丝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他嘶哑着声音大声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号子声慢慢地近了,一只小小的竹筏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竹筏上,一个打赤膊的老头身子弓得像虾米,把竹筏撑了过来。
“啧啧,你们两个也算命大!”老人说着,将竹筏靠近了轮胎。
在他的帮助下,韩飞把近乎虚脱的璐璐推到竹筏上,然后自己也挣扎着翻上了竹筏。
竹筏不紧不慢地在洪水中行着,韩飞轻轻叹口气:终于安全了。可是,看着陷入半昏迷状态下的璐璐,他又禁不住皱紧眉头。
“来,小伙子!”老人递给韩飞一个瓶子。打开瓶盖,一股辛辣的气息迎面而来,是驱寒的黄酒。韩飞喝了好几口黄酒,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慢慢地升腾上来,身体也舒服了许多。
老人看了一眼面色死白的璐璐,说道:“这是你的女人吧?放心,她死不了,晾晒个半天就好了。唉,这场洪涝灾害,毁了多少村庄啊!多少庄稼地儿一眨眼就没了,作孽啊!”
韩飞这才稍微放下了心,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都是渐渐平息的洪水,他禁不住问道:“老人家,这里是哪儿啊?”
老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待会我带你们去黑山。现在,几个村子的人都困在那里,我刚捞了一头死猪,给村子里的人当口粮,你们也凑合着在山上过夜吧。”
韩飞这才注意到,竹筏的一头还晾着一口瘦得皮包骨的猪。
“放心,这猪肉还新鲜着呢。说来也神奇,这头猪比狗还精算,洪水一来就猛往高处跑,不吃不喝地挨了几个晚上,到底还是死了。”
“这么说,洪水已经发了几天了?”韩飞说着,拿手掌按一按有些发疼的脑门。
“可不,这洪水来势汹汹。昨天这里还是一片好地界,今天又成汪洋了!还好政府派直升飞机送调来了大量的方便面,不然我们几个村的老百姓都得活活饿死咯!”老人说着,眼中有了浑浊泪花在闪烁,“老婆子,你在水下别跟我赌气,等开山种地了,老头子我给你烧几刀纸去。唉,都怪那个二愣子,硬是得罪了鬼神!”
韩飞闻言,微微吃惊道:“老大爷,你说什么?得罪了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