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佳与夏露从光屁.股开始一起玩大的,十分了解她,如直截了当劝说,无济于事,搞不好适得其反,只有想方设法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转移注意力。
那怎么才能让她转移注意力呢?
胡佳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夏露平常最喜欢打‘四十分’,只要一抓到牌,一切烦恼事都抛到九霄云外。但眼下三缺一,她的老搭档卫平不在车上。
三人可以‘争上游’,但夏露不感兴趣,以前打过几回,每次她都打得哈呼连天。
自己倒是带了副象棋,正好她也会。不过,她不喜欢自己下棋,她只喜欢当个旁观者。
那玩什么呢?
夏露除了打‘四十分’,倒是还有不少兴趣爱好,可惜她那些拿手的项目在火车上玩不起来。
怎么办?要不,就顺其自然?
有了!
胡佳眼睛一亮,试探地笑道:“两位美女,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变个魔术给你们瞧瞧,包你俩大饱眼福,好吗?”
夏露因心思重重,没心情应答,连眼睛都没有正视胡佳一下。
这时,坐在夏露身边的曹靓颖,身子微微向前一欠,柳眉向上一扬,微笑道:“好啊,我知道你现在已是魔术大师,正好这一路可以大饱眼福。不过,要来个新鲜的。”
曹靓颖,瓜子脸,杏仁眼,柳叶眉,皮肤红润,算是个美人坯子。不过,她坐在夏露身旁,也就是一片衬托红花的绿叶。
“那是肯定的,我怎么会糊弄两位美女呢,要变就变没变过的,而且一定是出彩的。”
胡佳眯眼一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正过来,反过去,反过去,又正过来,连续抖了两抖。他抖的时候嘴巴没停:“两位美女,可看好了,什么都没有哦。”
随即,他用右手把手绢罩在自己的左拳上,然后,眼睛盯着夏露,右手指着左手,嘴里拖着长音:“变——”
这时,夏露和曹靓颖都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胡佳的左手。
三秒钟后,他用右手轻轻地慢慢地掀开左手上的手绢,他的左手上突然绽放出一朵鲜嫩欲滴的紫色郁金香,并深情地送到了夏露眼前:“给,花的主人。”
夏露‘啊’地惊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笑了起来,并伸手接过了胡佳手中的郁金香。
她接过鲜花一看,上面还插着一个精致的红色小卡片。她连忙取下一看,卡片上写着十个漂亮的钢笔字——美女配鲜花鲜花送美女。
看了卡片后,夏露的脸也瞬间变成了一朵迷人的郁金香。
本来写好的是另外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亲爱的,我爱你!
不过胡佳没有敢冒这个险,毕竟夏露还一直没有松口,只是把他当成哥们。他虽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不过为了得到夏露他是敢豁出去的,但他太了解夏露了,一旦自己的‘唐突’惹恼了她,不但‘亲不成,爱不了’的,就连‘哥们’都没得做。所以,他想:还是先耐心地做好‘哥们’吧,只要心诚,总会‘水到渠成’的。
如果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胡佳也许会冒这个险,因为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夏露一般都是非常宽容的,即使生气,也不至于发火,更不会翻脸。
看到夏露笑了,胡佳也咧着嘴会心地笑了起来,同时,他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不过,夏露的笑仅仅只是感激,没有一丝快乐和幸福的成分。
夏露此刻在想:如果眼前这个陪自己去插队的男生,这个一路逗自己开心的男生,不是胡佳,而是卫平,那该多好……
此刻的胡佳,还没有走进夏露的内心深处,当然一点都不知道夏露此刻在想些什么,否则,他一定会郁闷得吐血,也许还会拉开车窗,纵身一跳。
……
夜深了,‘咣当——咣当’的列车,不知疲倦地穿行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之中。
车厢里已经安静了下来,想睡的旅客都已经睡了。
一眼望去,有横着睡的,有斜着睡的,有趴着睡的,有伏在别人大腿上睡的,有肩靠肩睡的,有头碰头睡的,也有躺在别人怀里睡的,可谓睡姿百态。
夏露和曹靓颖肩靠肩而睡,也进入了梦乡。
看到大家都睡了,与夏露面对面而坐的胡佳也想睡了,可就是合不上眼睛。他的眼睛已经被眼前的一张脸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就是夏露的脸,虽然闭着嘴,也闭着眼,而且面无一丝表情,但仍然是一张无比惊艳的脸。胡佳虽然与夏露已经玩了十几年,但她熟睡中的脸还是第一次看见。
胡佳已经发现:夏露这张‘睡着的脸’与‘醒着的脸’都是美的,但美得有所不同,各有特色。‘醒着的美’能使人热情奔放,‘睡着的美’能使人遐想无限。
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正思绪万千:我能永久珍藏这张美丽的脸吗?我的执着和热情能打开她的芳心吗?我牺牲了‘孝道’,能换回一个我心中的女神吗?
想着,想着,不知怎么,胡佳突然担心起了年迈体弱的父亲:他还在生我的气吗?他还在担心我吗?……但愿他的心脏病不要复发,如果……
胡佳不敢再想下去了,立即把手伸进口袋,想抽支烟打打岔,可是口袋空空如也。这时他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前在家里顺手牵羊的半包‘飞马’早已抽完了。
其实,他平时是不抽烟的,也就没多大的烟瘾。
当然喽,也不是他学好,不想抽烟,是他根本就没有钱买烟抽。他家境贫寒,爸是一个小五金厂的装配工,妈是街道厂糊纸盒的,收入少得可怜,他上有一哥一姐,下有一弟一妹,全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所以,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零用钱,只有每年的生日这一天才能得到一笔零花钱——三枚一分硬币。
尽管60年代物价很低,但区区三分钱根本买不到一包香烟,别说‘飞马’,就是‘经济牌’也买不到。三分钱只能买一根冰棍甜甜嘴,还不是奶油的;或者只能买一块麻饼解解馋,还不是夹馅的。所以,他平时只是逮着机会偷老爸的烟抽着玩,有时抽几支同学的‘伸手牌’。
不过,他此刻非常非常想抽上一支烟,就像那些吸毒成瘾的人一下子来了瘾,不抽上一口,好像就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