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犹豫,陆永军冷静地回答是,但连自己也不知道,右肩轻微的一动,幅度可以说微乎其微,不过却被注意力集中的中尉看在眼里。
写下一行字,中尉微笑着道,“谢谢陆科长的配合!”然后朝门外喊道,“警卫!”
陆永军惊讶地看着一副笑容的中尉,没想到第一次审讯就这样过关了。梅机关的行事风格他多少听说点,进来的人不死也会脱层皮!
在陆永军自觉站起欲跟警卫离去时,中尉突然慢条斯理道,“陆科长肯定在奇怪,梅机关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吧?”
闻言,陆永军心底腾起一股寒意,脚下也不由一滞,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一眼就看透他的内心。
在陆永军走出审讯室的瞬间,少尉的声音又响起,“因为这次是协助调查,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确切证据!”
又一次失神,这样的审讯简直是天方夜谭,这少尉到底在搞什么鬼?带着困惑,陆永军消失在走廊。
隔壁,透着玻璃旁观的青木拓海也是一头雾水,且不说反复问那些已经查实的事情有什么价值,哪有直接告诉已方还没有掌握证据的,这不是给对方足够的信心顽抗到底吗?
总部秘密实践的审讯方式就是这样?青木拓海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不是已答应中尉背后那人进行这次试验,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将此人赶出去!
对季栋华的审讯又是同样的套路,重复确认几个问题之后,中尉开始问重点,“季科长,这三天,你总共去了倪记商铺三次?”
回忆了下,季栋华点点头,“对!”
“其中有一次买了四种酒?”
“对!”季栋华也对这种“友好”的审讯感到不解。
“以季科长的家世,怎么会到那种小地方买酒?”中尉这次死死盯着季栋华的双眼。
双眼快速眨了数下,季栋华笑着道,“这家的酒正宗,不勾兑水,我家老爷子好这一口,我这做儿子的时常就买点回去孝敬他老人家!”
看了下资料,中尉点点头,“季成洪在外应酬时以洋酒为主,在家只饮本地酿酒!”然后在后面写了一句话,双眼快速眨动,对比之前回答,显示这答案是考虑好才做出回答。
季栋华却听的心中一紧,没想到小日本连自己父亲在家饭酒习惯也一清二楚。
抬起头,中尉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哦,季科长,你听说那个倪春晖死了吗?”
双眼又是快速眨几下,心中虽大惊,季栋华还是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对方反问,“倪春晖是谁?”
“难道季科长不知道倪记商铺老板就叫倪春晖吗?”
“是他呀!”季栋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吃惊的问,“早上来上班时,我还去买了点心,怎么突然就死了?”
”是被黑虎帮收钱时被杀的!”中尉看了下资料,然后又记录,眼睛再次眨动,显示知道倪春晖身份。
“黑虎帮?”这次,季栋华是真的吃惊了,倪春晖一向行事低调,怎么会和帮派结仇?
“看来季科长和我们一样,也认为这个倪春晖之死另有隐情了?”中尉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
双眼要命的又一阵眨动,季栋华控制住情绪,连连摇头,“我就是奇怪而已,没其它意思!”
“是吗?”
日尉故意拖长的声音让季栋华双眼快速眨动起来。
“好了,季科长,今天到此结束!”
“结束了?”季栋华一阵茫然,直到警卫示意他出去,才相信真的结束了。
等季栋华一离开,青木拓海就推门进来,瞪着正整理记录的中尉问道,“远藤君,这就是你们的新式审讯方法?”
听出了青木拓海话中的不满,中尉笑笑,“青木机关长,恕我直言,以你们现在掌握的线索,用普通审讯方法,恐怕……”
后面的话虽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当然青木拓海也清楚这一点,这才同意实行这种还在实验室中的审讯方法。可他没想到,这种方法竟会如此儿戏!
见青木拓海脸色越来越黑,中尉便将初步结论说了一遍。
当听到陆永军和季栋华两人嫌疑最大时,青木拓海的脸上迅速转阴为晴,这和他的推断完全一致!
看来这种方法也不是一无是处,青木拓海没问具体原因,知道问了也白问,只是问道,“那下面怎么操作?”
沉吟了下,中尉拍拍手上文件夹,“基本数据已采集,不必再提审了!”在青木拓海愕然的表情中又道,“在这几个支那人住的地方装上大功率灯光,记住,一定不能让他们睡觉!”
“就这些?”
“对,等老师来了,他们的意志也应该快崩溃了,很快就会交待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中尉,青木拓海也只得吩咐手下去照做!
长沙,军统也展开了行动,十多名涉嫌锋刺行动计划泄密的军官一一被捕。
赵其带着四名特工赶到一处住宅,敲敲门,叫了声程军医,没人回应,便使劲拍起门,马上就传来脚步声,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这是谁呀?”
门打开,卫生处医务科那名中年军医脸上怒容瞬间换上笑容,“赵其呀,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程成,这是手令,你被捕了!”
赵其沉着脸展示盖有战区司令部大印的文件,没等程成反应过来,两名特工一涌而上铐上手铐并拖进屋里。
“姓赵的,凭什么抓我?”程成拼命挣扎。
“凭什么?”赵其轻蔑一哼,“就任锋刺行动!”
锋刺行动四字入耳,程成的胆气更足了,大喊道,“什么锋刺行动,我一个军医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
“哦!”赵其一拍额头,“看我这记性,程军医只知道有一支可能和军统有关的队伍要和暂编第15师汇合!”
“这也是前天你自己说出来的!”
“对对对!”赵其点点头,眼光一凝,厉喝道,“前日下班后,你并没有如你所说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夜来红!”
程成一哆嗦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口中却道,“老子下班后去玩玩,难道犯法了吗?”
“就玩玩当然还犯法!”赵其慢悠悠道,接着语气一冷,“要是在玩玩的同时将刚才那句话告诉一个叫小红的舞女的话,就犯法了!”
“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告诉小红!”
“是!你是没亲口告诉小红,可那盒点心告诉了!”说完,赵其紧张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果然,当听到点心两字,程成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人也微微颤抖起来。赵其知道有戏,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又厉喝道,“小红已经交待,你还不承认?”
“不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盒子中有纸条!”随着程成的咆哮声,赵其和四名特工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这下子,程成全明白了,一下子瘫倒在地,嚅嚅道,“姓赵的,你算计我!”
安排一名特工带人去夜来红后,赵其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程成,环顾四周,除了些破旧的家俱,别无值钱的东西,便道,“自己交待还是让人来把这儿拆了?”
一听折,程成急了,连忙爬起来,“我交待我交待,求你们给我妻儿一条活路!”
“那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一定配合!”程成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将四人带到厨房,指着一只盛满水的水缸,“搬开,所有的钱我全埋在下面!”
“就钱?”
“就钱,情报、指示和钱都是通过小红中转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赵其失望地哦了声,倒是三个特工听到钱字马上两眼发光,不要吩咐就忙起来。在这过程中,程成一五一十的将他如何成为日本间谍的事说了出来。
也就是去年,他一个山东老乡突然找上门,给他一封密函,上面写着他父母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等私密,声称他父母就在日本人手中,如不听来人命令,他的父母将被处死!
救人心切,程成壮着胆子提供了一份并不重要的情报,很快就收到一笔钱和出自他父亲之手的书信。从此,就一可发而不可收,源源不断的将情报送出去,换来一笔笔线和家书。
“我真的也不想当小鬼子的间谍!”
望着垂头抽泣的程成,赵其突然没有那么憎恨这人了,长叹声道,“你为你父母出卖了那么多情报,那有没有想过,这又会造成多少人的伤亡?他们难道没有妻儿老小吗?”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
也许是仅仅害怕,也许是真的悔罪,程成哭的更厉害了!
“找到了!”欢呼声中,一名特工从土坑中拉出一只包裏得严严实实的箱子,打开一看,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