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攀子唠唠叨叨,聒噪不已,但还是冷静下来,他相信林寅是讲义气的,曾经在世界各地出生入死的兄弟绝不会被一个陌生的老头轻松地挑拨离间,林寅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他深知在这一点上面自己远远不足以与他相比,正因如此,他也相信,林寅总会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寅的确聪颖,尤其是察颜观色,这也是他弄够每次陷落敌方营地时而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但始终他不明白,讲道理,人一旦被雷神号导弹击中,绝无生还的可能,更何况是导弹穿身而过……
若是那老头没有说谎,或许这的确是穿越了。但那老头也没有理由说谎。离开这是非之地?贪享荣华富贵?还是想要查个水落石出?对于行将就木之辈,这统统都不是理由。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以安心待乱心,总是有好处的。
正当林寅思索时,前殿传来一阵欢呼声,极其热闹。
房间里有些好事者跟着林寅与攀子走出房门,穿过曲折的走廊,拐过几处精致的假山,循着声音来到一片开阔之地。
此时正是烈日当空,一轮如火球的圆盘高挂苍宇,奇怪的是却无半分炙热之意,反倒微风习习,颇有些清爽凉意。
这一片开阔之地方圆一里,可容纳上千上万人。地面皆是贴着褐青石块,如棋盘一格一格铺满了整个广场。
广场的尽头如同现代的露天舞台,有一块巨大的凹凸出来的平台,林寅暗自细数一遍,共有七七四十九步阶梯。
台面两端分别有一头跪窝闭目闭口石狮子,台面中央有一张石桌,上面盛放着香炉、文案、青花瓷。却没有一人站在台面上。
“喂,小鬼,过来。”林寅眼尖手快,瞥见从断崖将他领回来的童子,急忙挥手示意他过来:“你们都跑到这广场来做什么?是不是要举办七七会元佳节?”
小童脸色胆怯,正打算扭头跑开的时候正好被攀子一手提过来,低着头嘀咕道:“明知故问。”
“攀子,别为难他。”小童的神情举动尽被林寅觉察,继续说道:“小鬼,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还需要你的照顾呢,更何况是你救下我,救人救到底,你也应该帮助我呢。”
“帮你可以,但总不能白帮吧。”小童挣脱开攀子的手,急忙退后几步,一脸坏笑说道。
“嘿,小小年纪就学坏,长大了岂不是逆天?”攀子欲要伸手再次抓住小童,却被林寅挡下来。
“你也知道,我从断崖边的深涧里飞出来,一穷二白的,连屁都没有。”林寅看着被攀子吓了一跳的小童,心中一阵好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那等你飞黄腾达之后,你要满足我三个愿望,不行就不帮你。”小童看出林寅已经识破他的小把戏,竭尽全力地想装作镇定,模仿老谋深算之人说话的口气说道。
飞黄腾达,林寅苦笑不得,想想当上特种兵时,何等风光,昨日还在美洲深入毒枭魔窟清剿毒老大,今日已在欧洲追踪泄露窃听情报的特工。为组织和人民立下汗马功劳,获奖和荣誉无数,到头来还是一个小小的中尉,被一个上尉耗子死死地踩在脚底。
“好,满足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保命符,要是我和攀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林寅没有丝毫迟疑,信誓旦旦地答应道。
飞黄腾达,死去吧。自从那次全军表彰大会之后,林寅早就不做这样的白日梦了。
广场迅速挤满了人,人山人海,后房中的人也全部到了广场,邓世昌正乜视着林寅二人。
广场提前被布置一番,方方正正的四角竖着的石柱上相互牵挂了条条锦绣彩带,呈飞龙游天之势。
忽然,眼尖手快的人指着祥云霭霭的天边高声尖叫起来:“快瞧那是什么!”
林寅和攀子猛然抬头,果然瞧见远方苍宇中飘来一朵七彩云霞。
起初,那云霞如一团棉花,慢慢飘移过来。等越来越近时,彩霞云团如同正膨胀的棉花糖变得越来越大,其光彩也愈加耀人眼目。
云端之中,隐隐约约有人的模样,周围尽是白鹤高鸣、青鸾翔飞。
“靠,这是拍电影啊。”攀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得目瞪口呆。
“土鳖,这是上仙!”小童满脸憧憬地瞧着苍宇,却对攀子之言感到恶俗。
那片祥云停在广场的台面上空,白鹤和青鸾都漂浮在空中。林寅终于看清云端上的三人,皆是三位垂髫须白的老人,与凡间老者不同的是,这三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整个身子充满了生命力。
云端三位老者,面容严谨,显得异常庄严神圣,双手轻轻一挥,云消雾散,三人一眨眼站立在一尊石狮子背脊上。
广场上的人立即沸腾起来,犹如暴雨来临时的一窝蚂蚁,更有甚者,激动得泪流满面,双腿着地,大喊道:“神仙爷爷!”
没有人遇到此情此景内心不震撼地,此地的人信奉神灵,神仙降临时自然内心如潮涌般澎湃;穿越者经过伟大的马克思主义洗礼后,向来则是无神论者,今日仙灵降世,犹如泰山崩塌般震撼,一直到心灵深处。
“世上真有神仙啊。”若不是亲眼目睹,攀子将是马克思主义的忠实拥护者,可惜事实并不然,攀子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
林寅的神情一如往常,不冷不淡,永远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他的心灵正在翻江倒海,狂如暴风雨的海平面,久久地难以言语。
广场台面上传来一阵宏伟的声音,字句铿锵:“静一静,现在请宗门苏长老为上仙献上贡品。”
众人急忙静下来,双目庄严地眺望着台面,看着苏长老手持一张圆盘一步一步缓慢地登上七七四十九步阶梯。
苏长老满面含笑,双眸清晰,体态身姿虽比不上石狮子上肃穆的三位上仙,但也自有一种不凡的气质。
苏长老低头顺目,将圆盘高举在头顶,既显得敬畏有加,又不刻意地谄媚献殷情,举止十分得体,一字一句道:“弟子洞天宗苏长老特来进贡仙骨三根,灵丹六丸,仙草九株,请上仙爷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