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那王子腾的师父扶摇长老没有培育纯阳至刚宝体的经验,借故推脱责任,派了王子腾做说客,可够老谋深算。
纯阳至刚宝体一旦修炼成功,当师父的脸上自然有光,无论是行走江湖还是设坛讲法,都可以吹嘘一番“想当年,当世纯阳至刚宝体乃老夫一手调教而成……”纵是纯阳至刚宝体半路夭折了,扶摇长老没有一点儿责任。
这样看来,两个世界的人都是一样的,一切都是为了自身利益,没有多少侠义成分。
可眼下,洛水洞天府是靠不住的,资源少,经验少,这必是修行之路的阻碍。
但如果被洛水世家发现挖掘而去,思来想去,未必也是个好主意。
洛水世家家大业大,统管数百个如同洛水洞天府的宗门,其手下的高手和将士可想而知是什么样子的。更何况,传言洛水世家已经在秘密培育少年神王,其实力与修炼成型的纯阳至刚宝体不相上下,又怎么会有更多的资源培育两个纯阳至刚宝体?
再者,即使洛水世家有惜才之辈,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免有人嫉妒英才,排挤外人,背地里暗算。洛水世家的水太深,又浑,最好避而远之。
林寅对此早是胸有成竹,坦然对待了。
夜风习习,将三人朱缨高冠后的青丝长带轻轻地撩开,空气中充满了祥和宁静的气氛。
攀子的脸色缓缓好转,古铜色的皮肤下有红色血丝泛起,瘫坐在地,睁开眼睛瞧了瞧大如圆盘的皎月。
“我听见了战场的厮杀声音,仿佛有一卷惨烈的战场画面呈现在我的脑海。”攀子陷入了沉思,一字一句地说道。
“该不会是我们哪次执行任务的战场吧?”林寅追问道。
“不,不是,是……斧钺刀枪剑戟的碰撞声音。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到现在还盘旋在我的脑海里。战场里,红的不知是血还是火,黑的不知是云还是肉,一脚踩在泥土里,分不清是肉还是泥……”
好可怕的战场。
三人静默。
“咳咳。”苏小姊故意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准备畅所欲言的样子,道:“嘿,你猜我听见了什么?”
林寅借月光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小姊,悠悠道:“不出意料,你的脑海里是琴剑飘零之声。”
“天啊。”
苏小姊惊得目瞪口呆,满脸崇拜,像看着仙人的模样盯着他,难以置信的大叫失声。
“真的是,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林寅干涩地苦笑道:“世上哪有这种法术,这是人的智力。”
“攀子的脑海中有血腥的战场,你的脑海中有琴剑飘零,而我的是洪亮的钟声。这像一道符文刻在了我们的身上,可能决定了我们的未来。”林寅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寅仿佛已经能摸到一丝这世界的游戏规则,却又不敢妄加断定,在未来修行途中,重重危机是必不可免的,但他仍然想要抓住命运的尾巴,牢牢地操纵自己的命运。
这些对攀子和苏小姊来说,比哲学都还要枯燥,比数学都还要无聊,在他们眼里,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就是把问题扔给老狐狸的林寅。
修行之法,极有可能是脑海中的声音所给出的指引,也许按照脑海中的指引,可以窥入门道。
林寅和攀子都是实干主义者,想到这里,立马拍了拍屁股的泥土,拉上苏小姊回洞修炼。
攀子从怀中取出一颗归息丹,四下一望,连个水壶都没有,无奈地摇摇头,打算看看他们二人怎样咽下去。
林寅心里自然明白攀子不急于吞下归息丹的原因,为了表现自己,林寅取出一颗归息丹,潇洒地一抛,归息丹就扔进了喉咙。
咳咳,谁知归息丹乃精血充沛的宝丹,一遇见人气,顿时化丹为水,咕噜噜直往咽喉里流,引得林寅喉咙发痒,咳嗽连连,一口将还未来得及流下咽喉的精血喷了一地,整个脖子都红了。
攀子噗嗤一笑,又见苏小姊不紧不慢地吞下归息丹,喉咙一涌动,精血边咕噜咕噜地到了肠胃。
三人服下归息丹之后,浑身顿时像打了气的气球,急剧的膨胀起来,林寅清晰地听见了手指骨关节咔擦咔擦的响个不停,浑身上下的筋骨像是久未疏通的河道突然通畅了一般,气血立刻如沸水活络起来。
林寅凝神屏气,将思绪集中起来,开始冥思。
冥思之中,他仿佛身处一座荒山老林。这荒山老林不同于杂草丛生、异兽出没的密林,更像是有天然的灵气供养的仙山。
山前松柏翠林,奇山异石,却有一条羊肠小道。山后茂林修竹,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似乎苍宇间有人在低鸣:当钟声响起的时刻……
此时,洪亮而悠扬的钟声像一个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者娓娓诉说般悠然响起。林寅赶紧寻声而去。
咚——
“当钟声响起的时刻,山庙里的和尚会为你开山门……”
藏在苍宇间的那个人依然在低语,仿佛像一个引路人在指引着林寅前进。
山坳下,一座瓦楞残破的山庙祥和的卧在树荫下。
来到山庙前,两座饱经沧桑的石狮子轰然倒塌,隐没在枯草丛生的大地里。一块金色的牌匾斜歪在半开半掩的山门前,早已褪去昔日的金光灿烂。
走进山寺,说不出的荒凉笼罩在林寅的头上,蜘蛛网、七寸青蛇、断耳老鼠、芝麻白蚁,遍地都是。
可林寅疑惑,这破败不堪的山寺,鸟都不愿意拉屎的地方,有个屁的和尚。
林寅站在山寺正庙的房檐下,迟迟为听见苍宇间的声音响起,林寅的心里咯噔一下,慌慌张张地在空旷的山寺里跑来跑去,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惨了惨了,林寅唉声叹气,找不到那个和尚,线索就断了。难道我就要止步于此吗?
林寅满心不甘,又不知道攀子和苏小姊那边的情况如何,若他们知道自己被一个和尚放了鸽子,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掉大牙。
林寅冲天高喊,除了回音之外,空荡荡地山谷什么也没有。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林寅仿佛已经感受到钟表在“嘚——嘚——嘚”飞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