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开始,各部门做好准备!”
对讲机传来一阵机器人的讲话声。
“十,九,八……”
林寅惊慌地在了无人烟的荒漠中疯奔,如雨注下的汗水湿透了他的褐黄迷彩服。
“攀子呢?我找不到他。”林寅像一头猛狮冲着对讲机咆哮。
“时间来不及了,你就地寻找掩护物,导弹立马就要发射。”对讲机另一边的声音显得更加急迫,仿佛事情真如他所说那般严重。
狗娘养的,林寅急得直想骂人,怎得摊上这么一个上司,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在这一片方圆十里地上至少有十名特级特种兵在与匪徒玩游击战,功劳只在朝夕之间方可夺得,这厮却偏偏剑走偏锋,急切地想与林寅争夺头功。
管不着了,攀子兄弟,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要是你活下来我死去,请替我掩埋尸骨;若是我生你亡,你一家眷小兄弟替你照看;若是不幸同归黄泉路,也好作伴陪衬。
林寅心里寻思几秒,立马跳进早先工兵修建的防空洞中,又扯过几片苇叶,稀稀拉拉地将洞口掩盖。
“三,二,一,发射…”
藏在防空洞里的林寅听着对讲机断断续续的声音,时而尖锐地撕扯,时而喑哑无声。
雷神号导弹身宽二尺,通体足有三丈,光是弹头便有千斤之重,一旦击中目标,相当于一百吨炸药集中轰炸百米之内的地方,足以摧毁半个纽约。况且这雷神号导弹又是追踪导弹,只要锁定目标,除非是摧毁天上的导航卫星,否则别想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林寅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浩子为了达到目标,费尽心机,居然把雷神号导弹都搬出来,也不顾战场上自家兄弟,一意孤行发射导弹,其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嗖的一声,碧蓝的天空中有一团冷飕飕的黑影如闪电飘过,犹如蛟龙出海迅猛又无声,眨眼间已经盘旋在战场上空。
雷神号弹头有电子显示器,根据电子显示器联通宇宙中的导航卫星,再由基地人员依导航定位系统确定打击目标,精确度在十米之内,威力无穷无尽。
“对,立刻执行命令,打击地面任何可移动物体。”
浩子对着会议室液晶大屏幕轻描淡写地说道,双腿架在会议圆桌上,风清云淡地指挥各部门。
北非的气候异常干燥,方圆百里地面上飞禽走兽、狮豹虫鼠尽皆四散逃荒去了。
天地苍宇之间,烈日炎炎,无风无云,抬眼望一眼,只见得苍宇间清气如微风轻抚过的湖面。
空气中充斥着战火纷飞的硝烟味,细微的尘粉飘飘荡荡,倏而,漂浮在苍宇间的尘粉犹如汽艇划过的水面分成两道水痕,雷神号导弹从万丈高空急速坠落下来。
林寅只觉天空中有一道耀眼的白芒射下来,急剧而炙热,慌忙将整个脑袋埋在身子骨里。
“砰——”
一朵猩红色的蘑菇云在荒凉的土地上腾腾升起,就像是国庆阅兵上的礼炮万朵同时绽放争艳。
贫瘠的土地在颤动着,滚滚猩红的血色浓烟遮漫了天宇,密不透光,天地间都是灰蒙蒙一片。
林寅掩藏的地洞原本是工兵临时挖凿的,洞口仅有一肩之宽,现在那洞口何止一肩之隔,完全足够十辆坦克并排驶过。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对讲机里的对话声似乎依稀还停在林寅的耳畔,“倒计时完毕”、“打击目标”……
林寅意识朦胧,耳膜嗡嗡作响,眼目怒睁,只觉身体如一缕羽毛漂浮在虚空中,又觉得身体前有一双力量雄厚的巨掌正在将自己往深渊里推。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死了。”
“我死了,那又归向何处?”
……
良久,林寅道不出说不明究竟正在喃喃低语地是自己的身体还是意识,仿佛那股力量已经将他推向了地下十万八千里。
所经之处,起先似乎有小桥流水,潺潺流水,寒气甚重,犹如不小心钻进了冰窟一般。随后忽听见人声,只是声音有些低沉抑郁,鼻音夯重,似厉鬼在诉泣。
时而体内燥热不堪,时而寒冷如冬,时而仿佛看见莺语细柳二月天,时而仿佛看见黑雾重重阴气冲天。但这些在林寅看来统统都是虚幻之物,因为他已经失去意识。
等林寅醒来时,睁眼望见蓝天碧云,白鹤振翅翱翔,大雁往来鸣叫。
林寅从草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在一座山腰上的草垛上睡着了。
“师祖,活了一个。”
山脚下有一童子,年纪约莫十二三岁,声音稚嫩轻轻,却口齿伶俐,谈吐颇有些老成味道。
寻着那童子的呼唤,从林中小径里走出两个年纪稍大点的少年,穿戴统一整齐,都是青丝织成的长衣,走起路来,衣袂和两袖随清风飘荡。
“师弟,去带路,我们将他抬下山来。”那两少年对童子道。
那童子立即走在前面开道,蹦蹦跳跳地上山,指着林寅说道:“本有十数人自那深涧飞出,只有五六人身体完好如初,又独止这一人醒过来。”
林寅瞧他们衣着异服,言谈古怪,也不敢随意讲话,只听见那童子所言,心中不禁惊惶,更加不敢说话。
俩少年没搭理小童,两人一人架着一只胳膊,也不容林寅分说,就把他架下山去。
下山之后,穿过一片杂树林,走过一条青石板小径,地势豁然开朗,来到一处平阳之地。
亭台楼阁,假山池水,玲珑宝塔,依山而建,以水而成,环绕那亭前亭后仙洞幽府不计其数。
山门前,朱红大匾正楷书写道:洞天宗。
门前有乔松翠柏,乔松上有松鼠嘻戏,翠柏上有大雁窠臼。
林寅对眼前此景致赞叹不已,心中暗想:虽此地建筑、服饰、言谈古怪至极,但山上山下、屋前屋后都是祥云瑞气,彩瑞霭霭,想必是一方水土一方风俗,此地断不是凶险之地。
进了前门,转过迂回曲折的廊房,去的不是正厅,而是后房。
后房人声嘈杂,人来人往,身着服饰有贵贱之分,地位似乎也有卑贱之别。而抬着林寅的这两个少年并那童子似乎都颇有些地位,那些端茶送水、传菜迎人的穿着蓝布衣的仆人对他们毕恭毕敬,从他们跟前路过都要停下来弯腰点头示意。
而那两少年却当他们是空气般忽略掉,将林寅扔在后房门口淡淡道:“进去吧。”
林寅冷冷一笑,问道:“去哪里?”
一少年不耐烦地指着门口说道:“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明知故问,不仅呆在宗府里白吃白喝屁事不做,还装作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腻烦极了。”
林寅惊讶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