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柔本来是应该明天死的,如果她今天自杀成功了,她死了,明天肯定还会死人,明天死的那个人会是谁,会不会是我?
如果是我,我会不会以马一柔死亡的方式死掉,被水溺死,这种死亡方式我连想一想都会觉得不寒而栗,都会觉得毛骨悚然,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狠狠的把烟头按死在了烟缸之中。
我现在面临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那就是明天我还要去青岛么?
于情于理,明天我应该去,假如马一柔今天没死,我应该去和她面对明天,和她一起对抗死亡,我们一直都是站在同一个战壕之中的战友,我不应该让她独自去面对,如果马一柔今天真的死了,那我更应该去送她最后一程。
可是如果我去了,很可能我就会死,如果是鬼想要害我,在家里有我爷爷能度鬼,能救我,如果是人想要害我,我一整天都在家里不出去就是了,总不可能有人把我从家里拽出去,扔到河里去淹死吧。
但去了青岛,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发生的意外就太多了,如果马一柔今天死了,明天死的人是我的话,那我很可能就会死在青岛了。
我现在知道,在原本应该死人的日子里,那个人没死的话,肯定会有其他人会替代他死,但这个替代的人也明显不是随便拉过来一个人就行的,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我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那我就可以知道明天死的人是不是我了,可惜我并不知道这个替死的人到底是根据什么选出来的。
或许这个问题也和之前很多问题一样,只有等到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才能得到答案吧。
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我很纠结,我又点了一根烟,大口的吸了两口,我脑子里想着的是之前和陆川还有马一柔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想着他们之前拿我当亲弟弟一样的呵护和照顾,最后我咬了咬牙,将抽剩下的半截烟按死在了烟缸里,去,我要去青岛。
我根本不确定明天死的人是不是我,我不能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就不去为马一柔送行,就算是我,那又能如何,就像马一柔所说的,我明天能在家躲一天,我还能在家躲一辈子么,只要有人惦记弄死我,早晚都会把我给弄死的。
明天我去的时候把化鬼用的妆品都带着,万一真有鬼来害我,那我就拼他一回,反正这化鬼术我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了,明天真有鬼来害我,那我就拿这只鬼来练练手,况且我身上还有八卦吊坠呢,这八卦吊坠是非常厉害的,一般的鬼想害我也做不到。
而且就算明天我死,那我应该也是被溺死,我尽量远离水,不去有水的地方,明天我早晨飞过去,下午我就飞回来,中间没有多长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做出了决定躺回到了床上,我脑子里的思绪非常的混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才睡着,睡着的时候,都凌晨一点半左右了,我定的闹钟是七点,这会儿我爷爷和我爸妈正在吃早餐呢。
平时在家我起的晚,根本不吃早餐,我妈也知道,也不来叫我,看我今天起的这么早,我妈一边给我盛粥一边笑着问我道:“行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起这么早呢?”
“妈,今天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回来。”我接过我妈递给我的粥,喝了一口说道。
“你要去哪啊?”我妈随意的问了我一句。
“就是和几个高中时候的哥们出去玩玩聚聚。”我不能跟家里人说我去青岛,不然他们问起来,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不用说别人,我妈肯定就不能让我去,撒谎吧,撒谎就算了,反正这说的也不是实话,跟他们说我去青岛再说谎,他们也得跟着惦记,还不如一开始就撒谎呢。
“行阴,出去玩是玩的,别惹事啊!”我爸提醒了我一句。
“知道爸,我都多大了还惹什么事啊,放心吧!”我笑着对我爸说道。
我就喝了一碗粥,就说自己吃饱了,我妈让我再吃点我也没吃,我爷爷的包就在客厅里放着,我从我爷爷的包里把香肠和他那个装着妆品的小盒偷了出来,放进了我的单肩背包里,又把我爷爷的包恢复了原样,我冲家里人喊了一句,“我走了啊!”然后我就兴冲冲的下了楼。
我到青岛的时候是十一点,从青岛流亭国际机场出来的我打了个车直奔马一柔家的小区,我之前听马一柔和陆川聊过,说马一柔在青岛买的房子在侨园新村,五万多一平,是海景房,准备以后留给她父母养老用,他俩还准备在海边举办一场婚礼,陆川当时还很嘚瑟的说,不就是海景房么,等这回头哥给你报销,哥是差钱的人么?
小区我能找到,但是更具体的位置我就找不到了,我在车上一直给马一柔的电话打电话,我其实也就是试试,也没抱着有人会接的想法,如果马一柔真出事了,家里不定乱成什么样呢,谁还有心思管电话啊,我也想好了,如果没人接的话,我到小区里去问一问。
马一柔怎么说也是个小明星,在周围应该有人知道她,如果这些都不行,那我就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接我的电话,见到有人接电话,我的心中就是一喜,难道是马一柔还活着,其实相对于什么给马一柔送行,我更希望马一柔能活下来,我不知道昨天她没死,今天她会不会被溺死,但是我就是从心里不想听到他死亡的消息。
不过很快我就失望了,因为电话中传出来的声音明显不是马一柔的声音,那是一个中老年女人的声音,我猜这个人可能是马一柔的母亲,她语气悲伤的说道:“喂,请问你找谁?”
“请问您是马一柔的母亲么,马一柔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么?”我很客气问道,我从马一柔母亲的声音中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可能马一柔真的是出事了。
我这么一问,电话那边马上传出了一阵轻微的抽泣声,“一柔,一柔她……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一柔会出事的?”
我刚刚并没想那么多,听到马一柔的母亲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我的问话是有问题的,我的语气明显就是知道马一柔会出事的语气,一时间我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一柔母亲的问题了。
“我是杨行阴,昨天我和马一柔通过电话,我知道她要自杀的事情。”我很坦诚的承认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为什么还让她……”
“阿姨,我刚从长春赶到青岛,现在在侨园新村小区外面,您在哪,这事儿挺复杂的,我能和您见面说么?”
“我现在在大山火葬场。”
我打车来到了大山火葬场,又跟马一柔的母亲联系了一下,我是在告别厅见到马一柔的母亲的,马一柔的遗体也摆放在这里,因为马一柔死的太突然了,除了几个近亲属得到消息在这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人来。
我走进告别厅,看到在马一柔的遗体旁站着一个老者,这老者头发花白,脸上挂满了泪水,而一个老妇人扑在马一柔的遗体上嚎啕大哭着,其他的人脸上虽然也带着悲伤,但并没有像这两位老人一样,我知道这两个老人就是马一柔的父母。
马一柔静静的躺在棺材之中,双目紧闭,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她已经被化过妆了,脸色除了微微有些泛白之外,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看上去好像就是睡着了一样,看着这样马一柔,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马一柔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如果她是溺水而死的,那她的尸体一定是非常狰狞难看的,她也一定是很痛苦的,根本无法像现在这样安然的离去。
我走上前先是对马一柔的遗体拜了三拜,然后对马一柔的父母说道:“叔叔,阿姨,我是杨行阴。”
当我说完这话的时候,马一柔的父母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马一柔的母亲还算理智,见到我也并没有过分的激动,就是抽泣着问我道:“你知道一柔要自杀,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阿姨,我阻止了,可是我在长春,他在青岛,即使我阻止又能有什么用呢?”
“你和一柔是什么关系?”马一柔的父亲看着我问道。
“我们是好朋友,他也是我好哥们的女朋友,阿姨,叔叔,马一柔自杀的想法并不是今天才有的,当她回家的那天就已经准备今天要自杀了,我和她,还有很多人陷入了一个死亡怪圈之中,我们都是在死亡笼罩之下的人。”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我觉得,或许我的到来真的是一个错误了,如果我不来,就不会说错话,或许这两位老人也不过就是陷入悲痛之中而已。
时间会渐渐的冲淡这份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