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ST桂都酒店,一开盘,又是一字涨停。各大股票论坛都充斥着股民们狂热的点评。
汤圆一夜成名,成为当仁不让的“信通之星”,知名度甚至盖过信通社一众老将,炙手可热到令人嫉妒。
汤圆谨记张姐的劝告,很有几分夹着尾巴做人的谨小慎微感。为了向同事示好,她甚至掏腰包请了整层同事喝下午茶。
即便代价如此肉疼,收效却是甚微,虽然同事们表面上乐呵呵地道谢恭喜,可私底下却还是有人议论她作秀摆谱。
天地良心呐!
当汤圆在洗手间不小心听见那茜和同组同事的窃窃私语,她简直有种吐血的冲动。
什么绿茶表啊,白莲花啊等等时下恶俗的绰号,她都摊上了。
等人走光,她无奈地踱出隔间,对着镜子摇头叹息。
清者自清!汤圆儿,你要争气。
她强打十二分的精神,重回格子间,就见凯文竟然屈尊等在她座位前。
“主--”她忽然想起昨天的对话,赶紧改口道,“凯文,找我?”
凯文和颜悦色:“嗯,项邺轩的专访,写得不错,很有看点。”
汤圆有些局促地舔舔唇。这不是凯文逼得紧,她不得不拼拼凑凑嘛,否则,她哪里好意思交一篇这样的专访。
果然,凯文下半句就改口了:“不过,篇幅太短,不够饱满。”
当然咯,才三个问题嘛。汤圆有些泄气地点头,解释道:“项总性格比较……”她搜肠刮肚,总算找到一个形容词,“独特,所以,只问到这些。”
那茜闻声侧目,其他同事也似乎在竖着耳朵听着。
凯文笑着点头:“他从来不接受采访。物以稀为贵。你已经有了很好的开篇,继续努力!”
啊?汤圆有些没听明白,心底却暗涌着不祥之感。
果然,凯文拍拍她的肩,边走边下派任务:“听说他回来了。你不用坐班了,继续跟进。还有,桂都借壳案,深入报道,不能松懈。”
“凯--文--”汤圆扭头叫住上司,很难以启齿,“我觉得……我……”
“你一定得!”凯文果然是老江湖,甩出一句粤语,果断地打断她的话,“等你好消息。”
汤圆顶着周围的八卦目光,实在没法再讨价还价。她只得悻悻地点头:“我……努力。”
天呐!她接下来只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桂都借壳案,一个是项邺轩专访,哪一桩都跟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她当真进退维谷,欲哭无泪。
余下的时间,她盯着电脑屏上的专访问题清单,一个劲发呆。直到接到快递的电话,她秒关电脑,赶紧收拾包包。
“那姐,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她向那茜报备。
那茜看都不看她,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汤圆道了声谢,急匆匆就往出租屋赶。
那茜瞥一眼她的背影,瘪嘴讽道:“真是半桶水,晃得很。”
汤圆真是冤枉,她绝对不是恃宠生娇,提前开溜。她只是记挂着那件折磨她一夜的“霉臭”泳衣。
抠门如她,竟然舍弃地铁,径直飞奔的士站打车。
可是,金融街,广厦林立,交通拥堵,的士绝对是抢手货。非电调,不得。她奔到的士站,果然是空空如也。她立马APP叫车,的士没有,连专车都没人接单。
直到她加价到1.5倍,这才有人接单。可她心焦如焚地等了五分钟,对方抱歉地来电,车堵在一公里以外的环岛路,前方追尾事故,他一时半会赶不到。她只得取消订单。
仰头望天,暖冬的黄昏,阴沉沉的,她长叹一气,拖着步子转身,准备转战地铁。
滴--滴--
身后传来喇叭声,她应声往非机动车道里侧又避了避,还在一门心思捣鼓叫车软件。
滴--滴--
身后的喇叭还在响。她又迈开几步,登上了人行道。
滴--滴--
喇叭穷追不舍,分贝越摁越高。
哪辆豪车,如此霸道!她都躲到人行道上了,还横什么?她不耐地关掉APP,捂着大衣挡了挡迎面的西北风,再往人行道里侧踱了踱。
终于,喇叭声止了。
可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低眸,直惊得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项邺轩?
她住步,犹豫着接是不接。
这时,喇叭又响了。
这次,她直接怒了,猛一扭头,准备把满腔的恼怒都撒在那撞枪口的霸道司机身上。可这一转身,她直接呆住。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身后,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钱亚男。那个女人,正黑冷着脸,死死地盯着她。
后车窗落下一半,汤圆定睛,便见项邺轩冲她摇着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这下,汤圆是想躲都躲不过了。
“喂--”她有气无力。
“去哪?”项邺轩透着车窗缝隙,看着她,“送你一程。”
“不,不用,谢谢。”汤圆拒绝得干脆。虽然专访和专题,她都得仰仗这个男人,可现在,她只想拖一天是一天。
“上车!”项邺轩同样干脆,他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汤圆紧抓着手机,心里一千只草泥马奔过,她却挤出微笑,冲着宾利挥手。她扬声:“不用,谢谢,我坐地铁。拜拜。”
铿--宾利后车门打开,项邺轩看着她,朝里侧挪了个座位。
他今天一袭修身款褐色西服,衬得他五官愈发立体销魂。说实话,车门打开的那一秒,汤圆自觉心跳都爆表了。
她强作镇定地走近宾利,她手攀着车门,俯身朝他笑道:“项总,这么巧?对哦,邺轩投资就在对面大厦。谢谢你,不过你这么忙,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坐地铁。”
项邺轩盯着她,不悦地敛着目光:“那天,为什么不辞而别?”
“哦?”汤圆暗自佩服自己演技了得,她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啊。凯文紧急召我回来,有任务,所以都来不及跟你道别。不过……”她看一眼驾驶室,钱亚男果然正盯着后视镜,偷瞟着后座。她道:“我跟钱小姐说过的,对吧?”
钱亚男脸色变了变,却违心地点了点头。
“那项总,改天请你吃饭。嗯,拜拜。”汤圆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寒暄这么一句,就带上了车门,临了,还笑着对着车窗,向项邺轩道别。
项邺轩蹙了蹙眉。
“开车。”他冷冰冰地吩咐钱亚男。
嗖地,车窗关闭,呼哧,引擎一声咆哮,宾利飞驰而去。
天呐!这个钱亚男简直是疯了。宾利带过的疾风,吓得汤圆惊退了数步。要不是她躲得快,估计有可能被带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