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既然出了这件事情,本官就要秉公办案,至于那些金银财宝,方才那女的也说了,是她的私人物品,我想苏兄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总不会辱没了读书人的名声,想把女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吧?”
那许品言被说得脸色百般变化,“她家里既然无权无势,又哪来的这么多钱,这些金银财宝都是我的……”
“许公子,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自从落第之后,您就一直最新玩乐,也没有经商之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呢?”
苏直玩味的看着许品言哑口无言,最后眼里带着一丝的不屑,“许公子风骨一向朗月清风,别让我们这些同窗瞧不起你,况且又不是不可挽回的命案,许公子配合一下就好了。”
许品言甩袖立在那里,这苏直油盐不进,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只是苏直在朝中威望甚高,在学子心中更是神一般的存在,尊敬敬仰,若是他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往后更是仕途坎坷了。
许品言心理几番计较之下,已经有了答案,他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好,我相信苏兄为人正直,为官公正,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苏直没有说更多,招了招手,一个衙役走进来,把许品言带走了。
周围的那些姑娘惊慌失措的还站在那里,只是看着苏直的样子,目光里都带了一些羞涩,苏直不为所动的离开了。
舒璐鸢被带出来,正好被出来送客的老张看到了,大惊的走过去,“哎,老板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舒璐鸢蹙眉,看了看他身后,“墨衣呢?”
“掌柜的在后面给你栽种茶苗呢。”
舒璐鸢抿唇,“我没什么事,就是过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用让墨衣知道了,省得他担心。”
苏直走过去,“夫人不必惊慌,只是过去走个过场,录个口供,很快就把你送回来。”
“你看,苏大人都这么说了,没事的。”
老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就劳烦苏大人了,要是有需要,回头捎个信儿,我让人去把夫人接回来,只是千万别动刑啊,这女子啊不禁打。”
舒璐鸢无语的轻笑,“苏大人又不是屈打成招的人,我本来就没什么事。”
苏直点头,“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苏直本来是从皇宫里直接到了衙门的,皇帝听说了燕飞公主的事情,下了死命令要把她带回去,这下好了,也不用多费口舌了,只要她跟许品言闹僵了,自然会回去的。
舒璐鸢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地走进这里的衙门,那老妈妈很是有经验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把罪都往燕飞公主身上推,还提出要求赔偿的意思。
那苏直不管这件事,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那上面的衙门小官不知道燕飞公主是什么身份,只是苏直直接下令,把所有的人都关进了大牢,只有舒璐鸢等几个无关的人被放了出来。
苏直要把舒璐鸢送回去,但是事先却让人准备好了马车,把燕飞公主接了出来,直接送进了皇宫里。
牢里的人依然在牢里,许品言和那个老妈子,只是他们的生死,全都在燕飞公主的一念之间了。
舒璐鸢路上边走边笑着,苏直的目光看着她有些怔忡,明知不对,却始终都挪不开眼睛。
“你笑什么?”他没有叫夫人。
舒璐鸢知道了苏直的为人,也没有太大的戒心了。
“我以为苏大人会追究那姑娘划伤了别人的罪责,没想到苏大人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
苏直勾了勾唇角,“没有完全的公平,但是不公平总是事出有因的,夫人今日掺和进去,真的只是为了跟花楼的妈妈谈生意?”
舒璐鸢抿唇,“自然是不敢瞒苏大人,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而已,那姑娘一直在我那里,我多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么说,她是你带过去的?”
舒璐鸢挑眉,“苏大人可不能上纲上线,人是我带去的,但是她要是不愿意,我也带不过去啊,她可是个成年人了,这件事情不解决,以后拖下去只会更加伤心。”
“看来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舒璐鸢眸子转了转,笑了笑,“苏大人对她毕恭毕敬,一看就是认识的,其实也不难猜测,不过你们谈话我可从来没有偷听过。”
苏直勾了勾唇角,像是不相信,又像是相信,反正舒璐鸢看不懂。
“苏大人,那许品言会如何?”
苏直的脸色微微一愣,目光里浮上了一些清冷和讥诮,“那要看圣上的意思了,许品言原本有机会进入朝堂的,只是他自己心术不正而已。”
“我不明白,连燕飞这种身份都不能成为助力吗?”
苏直低头看着舒璐鸢,一边在前面走着,周围的人来人往渐渐的多了,两个人在那里显得十分平常,却又十分登对。
“当然能,当初在学府的时候,圣上微服私访,给了我们老师一张卷子,让我们几个学子分别作答,其中,我和许品言的最为出挑,被老师选中,见到了皇上。”
看着舒璐鸢的震惊,苏直解释道:“我们并不知道他就是九五之尊,他说他是考官的学生,来辨识学子,当时说了一段话,若是敌军来犯,抓了我三百百姓作为条件,交换我们一座城市,又该如何?”
舒璐鸢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目光灼灼,“然后呢?你们怎么说的?”
苏直带着笑意看着舒璐鸢,“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办?”
舒璐鸢蹙眉,“我一介女流,自然没这个机会做选择。”
“你心性并非寻常女人,你可大胆的说出来,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舒璐鸢抿唇,“如果是我,我会暂时答应他们的条件,毕竟城池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等到把人救出来了,再去夺回城池,反正敌军都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想必也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是银样镴枪头罢了。”
苏直的笑意越来越大,点了点头,“说得好,但是城池夺回不易,也要死伤无数战士,流的血不比百姓少,你可知道?”
“战士战死疆场,虽然惋惜,但是死得其所,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家国百姓,若是怕死,干脆回家种地好了,可是百姓不一样,若是放弃了三百百姓,就会寒了天下百姓的心,那么这个朝廷也就岌岌可危,根本不会牢固长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苏直没有明确的说对还是错,只是笑了笑,眼里多了几丝柔和和赞叹,反而说道:“你家原是哪里的?怎么会来京城?”
舒璐鸢咬了咬牙,早知道就不说这么多了,一时兴起,说多了还会引起他的怀疑,真是烦人。
“我家距离京城很远,哦,西南陲府有个沈家,是我的远房亲戚。”
“西南沈家?可是沈晖将军的府上?”
舒璐鸢又不知道那沈家家主是谁,只能佯装思考,“我记得他家有个小儿子,我管他叫小哥,只是长久不住在那里了,有些淡忘,苏大人若是想查,尽管去查。”
反正清风在那里撑场子,她又不怕。
苏直笑了笑,“怎么会,你有没有作奸犯科,我查你做什么,只是你刚才的一番见解让人震惊,若是西南沈家,倒是有可能。”
舒璐鸢松了一口气,连忙转移了话题,“苏大人还没说,你和那许品言都是如何作答的?”
苏直眼里含着笑意,“我所答得,方才你都说对了。”
舒璐鸢有些震惊,难道苏直的回答跟自己一样?真不是小看自己,能有这番见解的,舒璐鸢经历了那么多,而苏直却是信手拈来。
“只是许品言,他不肯交换城池,说若是换了城池,就会让国家的威严扫地,世人嘲笑,反而把皇帝大骂了一通,责怪皇上竟然会给敌军这个机会,不过皇上虽然生气,也是赞叹他的忠义,只是最后……”
苏直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可惜。
“最后怎么了?”
“那许品言拿出百十两银子,或许是自己省吃俭用省下的,当时我们学子都不富裕,他竟然用来贿赂皇上,也就是当时的考官的学生,打听考官的喜好,皇上的喜好。”
舒璐鸢轻叹了一口气,也跟着摇了摇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谁说不是呢?皇上当即就把他从学府赶了出去,并且下令不可再让他入仕。”
“难怪就算是燕飞这样的身份,也不能救了他,他可都是自己找死啊。”
“算了,这也是他的命,燕飞公主从小骄纵惯了,皇上就只有这个一个妹妹,自然要多疼爱些,这次许品言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这样也好,燕飞认清楚了许品言的人,往后就不会再犯傻了,以后看人总会清醒一些。”
两个人说着走着,这一条很长的路竟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头,舒璐鸢看着客栈门前宋墨衣一身青衣负手而立,目光长远深刻,她心里一松,欢快的脚步走了过去,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苏直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里?”
宋墨衣并没有看她,反而看着远处的苏直,目光里带着戒备,深沉的看着他,“劳烦苏大人了。”
“客气,顺路而已。”
舒璐鸢以为宋墨衣是担心苏直背后使阴招,但是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还嘱咐过老张不能说出去,这个老张也太快了。
正想着,老张从里面出来,“哎,老板娘回来了,掌柜的,我就说没事吧,苏大人可是亲口答应了,一会儿就是送回来,苏大人说话我们要相信。”
宋墨衣冷哼了一声,“带走的又不是你的妻子,你当然不着急。”
老张语噎,一时间没说话,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苏直意味深长的看着宋墨衣,而后看着舒璐鸢,“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哎,苏大人,你不用接着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