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是我见识浅薄了,我自然知道苏大人为人清廉,不然也不会在百姓之间广受好评的。”
“苏某有今时今日,就是把百姓放在心上,百姓自然也会记住你,不是夫人这么想,也不是百姓这么想,而是有许多读书人,跟苏某一样,十年寒窗苦读,恰逢其实,一朝为官满怀抱负,只是在这官场中浸淫许久,渐渐忘了苦读的苦,只记得为官的乐。”
舒璐鸢从心底里觉得这番话对,真是太对了,这苏直真是难得一见的良才,有多少人一开始满怀赤子之心,所求的都是为黎民百姓谋福祉,后来都是为自己谋前途。
为官的就该高人一等吗?不是,苏直所做的,是把老百姓放在了第一位,这才是真正的善,舒璐鸢心里不免的多了几分敬佩。
“苏大人所言有理,今日畅言,让我茅塞顿开,往常我只是作为局外人看着你们这些为官的人,虽然不都是贪官,也有像苏大人这样的好官,为民为国,但是实在是太少,而且他们的后果往往并不如意。”
比如说自己的爷爷,戎马一生,为皇室鞠躬尽瘁,结果呢?
那皇帝翻脸不认人,不也是对这样的忠臣动了杀心吗?
所以舒璐鸢看着苏直,他就是脾气太直了,难保哪天得罪了皇帝,被皇帝一下子咔嚓了,这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个好官?
苏直并不放在心上,他看着远处,微微的一怔,而后坚定果决的说道,“我相信当今的皇上并不昏庸,他是非分明,并非是无良无德的人,我忠于的皇帝,不会错,我相信的朝廷,一定能够有清廉光洁的一天。”
舒璐鸢看着他的目光,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他把这个当成了信仰,他相信,并且一直在努力,可是,只是他一个人努力,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一个变幻无常的皇帝身上,岂不是很冒险吗?
舒璐鸢也不愿意再劝,他有他粉饰的美好信念,她也有她不认同的地方,可是并不代表不能两立。
“苏大人的信念一定会实现的。”舒璐鸢笑了笑。
苏直长叹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的看着舒璐鸢,“夫人见识并非一般的妇人,见识远见,有些事情早就料到了,但是不会每件事情都会这么发展不是吗?”
“是啊,我们都相信事情会发展的更美好,不管能不能发展到最后。”
“是。”
宋墨衣和大个子还没有回来,舒璐鸢蹙眉,眼看着快要到晌午了,不应该拖延这么长的时间啊?
“苏大人别着急,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苏直摇了摇头,“没有关系,今日我呆的时间会长一些,对了,夫人可见过一个姑娘这几天经常过来?年纪就如夫人一般大小。”
舒璐鸢微微蹙眉,难道苏直说的是那个女的?
“可是长得挺好看的,喜欢穿着一身素绿的裙衫?”
“正是。”
“她这几日倒是经常过来,一座就是一中午,对了,她的丈夫也经常去对面的花楼里喝酒,我看着那姑娘来了好几次,上次我还看着他们吵架了,那个男的叫……许,许品言?”
苏直脸色难看,蹙眉,咬紧了牙关,“那男的经常去花楼里喝酒?而且还吵架?”
“是啊,后面的那个花楼人来人往的,不过那姑娘经常来,我瞧着那男的也眼熟,恐怕两个人是有什么误会,怎么,苏大人认得那姑娘?”
“自然是认得,”苏直脸色难看极了,有些发黑目光清冷寒意乍出,“他是我的同窗,寒窗苦读十年,我怎么会不认得?”
舒璐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看那许品言也是个读书人,又娶的那姑娘如此貌美的妻子,怎么还在外面流连忘返,真是让人可惜,他也是做官的吗?”
苏直目光幽深沉默,摇了摇头,“三年前科考他便没有选上,后来一直浑浑噩噩,不肯再努力读书。”
舒璐鸢目光微微转动,“那苏大人也该好好劝劝那许品言,既然是读书人,就该有些风度和气量,上次当着许多人的面去推搡着他的妻子,让他的妻子颜面尽失不说,还出言侮辱,让许多人背后笑话,我看了都不忍心,真真是小人行径。”
苏直眉心紧蹙,目光里有些惊愕和震惊,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语气浑然怒道:“放肆,他怎么能如此大胆?”
舒璐鸢不解的看着他,“苏大人,为何要这么说?那许品言虽然说有些不好,但是毕竟是你的同窗,怎么能用大胆二字?”
虽然说舒璐鸢知道苏直认识那姑娘,甚至比那许品言还要早,但是她就是不能说出来,否则不就是成心打听人家的私生活吗?
苏直气冲冲的缓和了一下,“是我太过着急了,没想到许品言现在竟然毫无气度可言,当初那个挥斥方遒的少年,如今早就不见了,不行,我一定要去教训他。”
说着,就要站起来走人,舒璐鸢叫住他,“苏大人,厨子还没回来,你还没吃饭呢。”
苏直压根就没听到,径直就走了出去。
舒璐鸢撇了撇嘴,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转眼之间,那苏直又回来了,不仅是苏直回来了,刚刚说起的那个姑娘燕飞也回来了。
燕飞脸色清冷的走进来,径直上了楼,脸色难看得很,目光也阴沉沉的。
苏直直接就跟了上去,“姑娘,请稍等,圣上……不,你大哥让我有话转告给你,请姑娘务必耐心听听。”
“我没这个时间,你回去吧。”
燕飞依然是到了那个房间,苏直进去之后就关上了门,舒璐鸢抿了抿唇,她不必跟上去,也能把上面的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谁让她的灵力现在越来越充沛了呢?
“姑娘,你听我说,你大哥是真心为你好,他有意让你重新回去,他也挂心你的生活。”
燕飞像是在上面打开了窗户,还有搬凳子的声音,苏直脾气一向强硬,可是面对着这个燕飞,却极其有耐心,或者说,是不得不有耐心。
舒璐鸢微微蹙眉,圣上?大哥?难道这个燕飞是皇帝的亲妹妹,还是个公主?
燕飞语气低沉,语调平平,丝毫不起波澜,“麻烦苏大人回去转告给我大哥,让他不必挂心与我,当初我既然能抛下一切离开那里,如今也不会再回去,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生活。”
苏直轻叹,“公主,你要找的生活,就是每天都在这里,看着那个许品言在花楼里面进进出出的花天酒地吗?”
那燕飞似乎有些激动,站起来,有凳子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那不是花天酒地,他并非真心想要如此,他只是一时难以纾解,只是和同窗好友吟诗作对罢了。”
苏直轻哼,“公主不知我和那许品言是同窗好友吗?我们的同窗如今都在奋发苦读,不管是考上功名或是居于草堂,我们清白困苦,读书人自有君子之风气,哪有这浪荡公子才有的习气?”
“苏直,你放肆,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公主,不要在执迷不悟了,皇上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回去,回去之后你依然是风光无双的公主,不必在这里再受委屈,何必执着于这个根本就不值得的人?”
那燕飞的嘴唇微微的颤抖,她目光坚定,“谁说不值得?我当初选了他,他就是值得的,我相信他,他总有一天能考上功名,总有一天能与我比肩而立,总有一天能……”
“公主,你怎么不睁大眼睛看看,难道你没有看到吗?你指望一个在花楼里花天酒地的男人考上功名?与你并肩而立?你别傻了,他怎么能配得上你?当初皇上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就是看穿了他的人品,根本配不上你,公主还是及早回头的好。”
燕飞摇着头,眉目间已经含了盈盈的泪水,“不,我不相信,他会回头的,我相信他。”
苏直咬紧了牙关长叹了一口气,“当初你与皇上打了赌,坚决不能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看他如何对你?
如今公主也算信守了诺言,可是他丝毫没有提起要娶你的意思,公主啊,你是一国公主,你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你,你要这么没名没分的和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吗?你的青春要浪费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吗?”
苏直态度有些急躁,他不得不耐心的去劝慰,那燕飞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似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反正就是难看得很。
“况且,我听说他还跟你动手了?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公主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公主你惦记着的是那个过去对你嘘寒问暖的人,你想守着那点可怜的记忆,为他找一辈子的理由原谅吗?”
燕飞咬紧了牙关,“砰——”的一声,有一阵茶盏破碎的声音,燕飞的语气带着哭腔和隐忍。
“我有什么办法?苏直,苏大人,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整个皇宫都知道我跟着男人跑了,当初你们科举,我一眼就看中了他,他那时对我笑,对我好,我以为就是一辈子,我那么那么喜欢他,我去求皇兄,让他多照顾一下品言,可是皇兄瞧不上他,压根就没给他机会,可是苏直,你告诉我,许品言的文采果真就那么差吗?”
苏直别过头去,目光幽深,“不差,他的文采笔墨与我不相上下。”
“是啊,可是皇兄故意给他难堪,让他没有功名一事无成,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只是他的原因吗?我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我喜欢他,那么那么喜欢他,如果我当初没有去求皇兄,说不定皇兄就不会针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