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西北风就这么刮了一夜,仿佛是这个冬季的最后一场大风,尽情发泄。
第二天一早,盛远就和闻昊他们一同去了方府。方夫人还躺在床上昏睡着,方老爷神情呆滞,精神状态实在令人担忧。他们没敢太靠近方家的人,只站在灵堂外作了祭拜。
由于方芸和孟瑞还没有成亲,照规矩方芸不能葬入孟家的祖坟。可是孟家还是为她在祖坟旁边另买了一块墓地,孟瑞坚持要在方芸的墓碑上写上:爱妻方芸之墓,孟老爷和夫人也同意了。
这世间总有很多无奈,也有很多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事情。
盛远把孟瑞叫到一边,满怀歉意地对他说:“方芸是个好姑娘,都是我们不好,连累了她。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方家的两位老人还需要你的照顾。”
孟瑞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她!在我心中,她永远都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盛远拍了拍孟瑞的肩膀。“是柳一门欠你的,我们对不起你。”
“盛公子不要这么说,我也是柳一门的人,谁也不欠我,我必须自己来承担这一切。”
听了孟瑞的话,盛远除了愧疚之外,对他也稍微放心了些。“灵州算是恢复了太平,我们也必须离开了。这几天你的几个师兄还在灵州,会来帮你打理一切,希望你早日度过这个难关,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孟瑞勉强对盛远笑了笑,让他放心。
盛远走后,闻昊、东方冀和程翼轩又来和孟瑞告别,他们向他保证等从漠北回来时路过灵州,一定会来看他。
孟瑞相信他们说的话,可是他的生活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看着师兄们离开的背影,他突然好怀念以前在柳一门的日子。那时没有大师兄,没有白发怪人,小芸虽与她相隔遥远,但那个时候的书信来往是最美好的记忆。
“再见了,师兄们,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会在灵州等你们!”
盛远走出方府后,正好遇上刺史岳鸿刚刚走下马车。他站着没有动,只怒视着刺史。
刺史有些心虚,毕竟那阳望是从他的大牢逃出去的,而他也没有及时将这条消息公布,间接导致了方芸的惨死。可他并不因此而愧疚,只是碍于方家和孟家在灵州的势力,才听从师爷的建议放下身份亲自前来慰问。看到盛远站在他面前,威严让人不敢直视,他想退缩又怕被人耻笑,想了想那盛远也不过是个江湖中人,能奈他何?他一步一步走到盛远面前,盛远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大胆,刺史大人来了还不赶快让路!”刺史身后一个小卒冲出来对着盛远喊到。
这时闻昊从里面出来了。他走到那小卒面前,一脚飞过去将他踢倒在地。
刺史身后的一队人马都冲上来拔出刀,有将闻昊和盛远围攻之意,只等刺史下令了。
东方冀和程翼轩挡在盛远前面,呵斥到:“身为刺史,却让重犯逃走,如此罪责,岳大人可想好怎么承担了吗?”
“东方大人,你只是潼州刺史身边的人,在我灵州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刺史面露凶相,毫无悔意。
“看来刺史大人还分得清上下、尊卑啊!”闻昊掏出一块令牌举在刺史面前让他看仔细,“不知大人可认得这令牌?”
刺史大人眼神再不好,也认得令牌上的龙纹,这分明就是皇上身边的人才能拿得出的令牌啊。他赶紧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身后的人也早已把刀放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闻昊收起令牌,对刺史说:“大人不必惊慌,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不负责查案,查案的人明日才能来到。大人不妨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务必把谎话编得真实一些。至于这方府,大人就不必进去了,免得给里面的人添堵。”
闻昊说完,他们就走了。刺史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来,直到师爷来扶他,他还仿佛在噩梦中一般。
盛远他们回到灵袭园,看到冯庆在园子里等他们。看到他们回来,冯庆便迎上来告诉他们高任寒在星韵堂等他们。
“真是阴魂不散哪!”东方冀狠狠地说一了句。
“干脆今天就和他撕破脸,不必再对他客气了!”程翼轩也说到。
虽然他们说不上来太明确的理由,但此时就是十分讨厌高任寒。
闻昊看了看盛远的脸色,对他们说:“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他们回到星韵堂,在客堂里见到了高任寒。高任寒堆了一脸笑容,对盛远作揖行礼。
“高总镖头怎么有空过来了?”东方冀略带嘲讽地问了一句。
高任寒看他们四个人都是一脸不悦的样子,说话开始谨慎起来。“我是听说了方家的惨案和柳一门有关,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多谢高总镖头惦记,只怕我们承受不起!”程翼轩白了高任寒一眼。
闻昊也想发泄两句,可是他还是得先听听盛远的意思,否则不好随便插嘴。
盛远向闻昊使了个眼色,闻昊会意,转身走到里面拿了个乌木箱子出来了。箱子颇有份量,他把箱子重重地放到高任寒面前,请他过目。
高任寒看到箱子后脸色都白了。刚到灵州时,他曾送给灵州刺史两箱宝贝,这便是其中的一只箱子。他慢慢地将箱子打开,发现里面那对罕见的白玉瓷瓶仍在,且完好无损。他一面爱惜地抚摸着瓷瓶,一面想着该怎样跟他们解释。
“洛威镖局的箱子,不知怎么到了阳望手里,我们给高总镖头带回来了。东西很贵重,以后要小心保管才是!”盛远对高任寒说到。
高任寒听完后“扑通”一声跪在盛远面前,略带哭腔地说到:“公子恕罪,这是我给灵州刺史拜年时送给他的,本来只是想着让刺史行个方便,让我们在灵州好办事,仅此而已。但是它怎么会在阳望手里,我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如此,高总镖头紧张什么?”盛远看到高任寒都跪下了,可见做下的亏心事还真不少。“你先起来吧,有话慢慢说。”
高任寒站起来,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肯定是阳望逃走时从刺史那里劫走的,他还劫走了冰极刀,实在可恶至极。要我说冰极刀就不该给刺史,否则……”他看到闻昊他们都在瞪他,他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高总镖头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带上你的东西回去吧!”闻昊对高任寒下了逐客令。
高任寒本来还想说彭守墨的事情,但是看到自己如此不受欢迎,他只好抱着他的箱子,悻悻地离开了。
“我总觉得高任寒的出现没有那么简单,他在洛城过得那样舒坦,为什么要让自己卷进这场风波。如果是为了解心谱,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其它江湖势力抗衡,他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为何还要冒这个险?”东方冀分析到。
“而且刚才的箱子里面装的那对白玉瓷瓶,怎么看都像出自宫里呢!”闻昊又补充了一句。
程翼轩反应有些迟钝了,不过听他们二人说完,他也明白过来了。“高任寒来到这里,以押镖或者抢夺解心谱为由,来掩盖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闻昊和东方冀都向程翼轩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听完他们的分析,盛远隐约有些担心,特别是刚才闻昊说到“宫里”时,让他们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也许莫子言要做的事和此事有关,他一直不开口就是因为一旦真相被揭开,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之对抗。所以莫子言是在等,等那个最佳的时机,而他也必须等。
“如果高任寒能过得了厉山和茫茫大漠,那时候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盛远如此对他们说。
当天下午,他们就出发了。接下来不但要想办法追上莫子言他们,还要沿途寻找苑薇和霍心怡,那又是两个琢磨不透的女人。
莫子言让盛远无论如何照顾好霍心怡,等霍心怡伤好之后,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要帮助她完成。可是盛远却把她弄丢了,只怕见到莫子言之后无法交差,所以在见到莫子言之前,他一定要找到她。
程翼轩对于苑薇的离去十分懊悔。她本来就病着,为了救霍心怡一定又耗费了太多精力,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想快点找到她,以后将一直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