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是被召唤来的。”
田十七冷着声音说,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拳头紧紧的攥着,就算李全看不到他眼里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他在害怕,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害怕。
那山崖下的尸骨之中,一定埋藏着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故事。
对于他说的“召唤”一词,李全很想笑,但看田十七那样子也就忍住了,猜测他应该不是那么中二的人,“召唤”应该还有另一种意思。
过了桥,两人走上了修建在山崖边的石梯,那几个人停在对面观望,并没有打算要跟过来的意思。
李全也不管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山崖崖壁上刻画。
那些画没有经过颜料的修饰,一笔一画都雕刻的十分的精致,惟妙惟肖,就像……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攀附在上面,一张脸狰狞的可怕,眼珠比李全的头还大两倍,即使没有颜色的渲染,也看得人不禁打寒颤。
作画夸大,画风诡异骇人,跟张家人的背景的确相符。
李全边走边欣赏着那副画,不知不觉已经落下田十七一截,正准备抬脚追上去的时候,一只利箭从他眼前“嗖”的一下就冲了过去,直插在那蜘蛛的爪子上。
由于强劲的力道,在陷入崖壁之时发出噌噌响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李全侧头,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那方屋顶之上,站着一个男人,披着一身斗篷,背上背着箭手里拿着弓。
隔的太远,李全看不清这人的脸,不清楚他是谁,只是原本走到前面的田十七忽然折返了回来,将李全往身后一挡,一言不发的盯着屋顶上的人。
他的小身板还没有李全高,李全现在他后面,整个头都露了出来,他一脸的黑线,如果是东方野在这儿,他还能就这么站着。
可是现在站在他身前的这个臭小子的个子,是在侮辱他吗?
李全在后面拍了拍田十七的肩膀:“诶诶,让开,挡全爷的视线了。”
田十七没动,李全也料到他不会听,于是朝右跨了一步,故意比田十七多迈了一步出去,然后也将那边的人看着。
那方披着斗篷的男人从背上取出一只箭,架在了弓上,做好射击的姿势,却不松开弦。
因为实在隔得太远,李全根本看不见他嘴动,只听浑厚的男音从那边传了过来:“李全,你变迟钝了。”
听到他的声音,李全不用看脸也知道他是谁了,也冲那边喊道:“不过几天没见而已,你装逼的技能又提高了不少。欸我说江辞,你那身斗篷哪里淘的,改天儿我也去买一件,给十七做个裤衩穿穿。”
他话音刚落,江辞手里的箭已经疾驰了过去,箭身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声犹如什么被撕裂了一样,刺耳,惨烈!
李全冷着眼,手刚要抬起来,田十七就先他一步举起了手,直对着那支箭抓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抓住那支箭的瞬间,箭从他的手中窜了出去,田十七的速度没能跟上箭的速度,直朝着李全的左眼射去。
“卧槽!”
李全没想到田十七会失手,应该说他认为田十七根本不可能失手。他清楚的记得他和江辞交手的时候,还被这个小鬼鄙视了!
幸亏李全反应敏捷,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脸躲了过去,那支箭就像冒着火一样,划破的空气中带着腾腾热浪。
“你他妈倒是抓住啊!”
李全火冒三丈,刚才要不是田十七突然抢在他前面,他早就将那支箭抓在了手里,也不会遭这等惊吓了。而且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江辞的箭术了得,到了他这里多少还是被空气阻断了一些冲力的。
他都做好准备了,这混小子居然给他来这么一出,做也就做了,关键他居然没抓住,有点超出他的意料。
田十七将手放在眼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强。”
李全骂道:“强个屁,老子现在就过去卸了他的脑袋。”
说着就挽起了袖子,那边突然传来了张瑶的声音:“我的表哥,你还好吧,哎呀你那个脸要是给破相了呀,估计以后都没资本去沾花惹草了呦。”
李全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将张瑶从头到脚的问候了一遍,这女人嘴巴毒起来比唐婉清还略胜一筹,谁他妈跟他说女人如水的,这是参了火药的泥石流吧!
他正窝火着,田十七忽然开口说道:“影组织。”
田十七不说李全都还没反应过来,江辞是替影组织在办事,而这里是张家的地盘,他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张家和影组织勾结了?
难道自己掉贼窝里来了?
喂喂喂,好歹他也是张家的侄儿,这帮着外人来整他可不好吧。
李全看着那边的动静,小声问田十七道:“你知道他跟张家什么关系吗?”
田十七点了点头,又摇头,说:“张天祁的葬礼上见过,他哭了,很伤心,大家安慰他。”
李全挫着下巴上那一圈冒尖的胡渣,心想,江辞怎么会被邀请参加这么隐秘的活动,就连他都只是听说过一点小道消息。
江辞作为外姓人士,又与影组织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他的父母也不是张家的谁,怎么会在张家的重大事件中出现?
等等,不对,刚才田十七说他哭了?还很伤心?
难道是张天祁跟他有什么不解的渊源吗?既然是这样,那说明那天在三楼上,他应该是认出田十七了才对,为什么他要装作不认识而无视田十七呢?
哭,说明张天祁对江辞很重要,而伤心说明张天祁的死对他打击特别大。
那么,两人之间究竟存在什么联系,而张家又为什么会要这样一个人在张家隐秘的地盘上自由出入呢?
更重要的是,其他人都忌惮田十七,无论是田十七的实力还是他的身份,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田十七,更不敢轻易对田十七身边的他动手。
可是江辞不一样,即使田十七站在那里,江辞还是照样对着他发起了攻击,而且还是两次。
“看来你的威严在张家也不怎么样嘛。”李全故意用鄙视的语气说道。
田十七大概不擅长言语上的反击,他更适合用行动来压制对方,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没有随性的跟李全怼上。
出其的冷静,连个嘴都没有裂开。
只是眼睛看着对面,云清风淡的说:“张天祁很器重他,想把他收为义子。”
李全有些奇怪:“你不就是他的义子吗,他要收两个外姓人当张家人不成?”
田十七摇摇头:“不是,他们知道我跟张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张天祁不管对内还是对外,都给他们强塞了我是他儿子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他们知道你不是张家人,但张天祁说是,你就是,而江辞不一样,他就算被张天祁收为义子,也还是个外姓人士?”
田十七“嗯”了一声,说:“上次在那里见到他,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影组织的人。”
不仅是影组织的人,而且,还和张家扯上了联系……这时,李全忽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把田十七推到他面前的凌沉。
如果,影组织跟张家来往是为了对付凌沉,那张家守护着的秘密会不会就是可以对付凌沉的东西呢?
如果,影组织跟张家来往是为了别的什么利益,那又会是什么呢?
权利?金钱?女人?
这些,影组织可以轻松就得到,就连实力强悍的凌沉也甘愿为他所用,怎么会在乎这些,并且在这两方合作之下,还有他李全在中间夹着。
“对了,你之前说召唤是个什么意思?”李全问道。
“使命的召唤,张家要出大事了。”
李全白了他一眼,说:“那关老子什么事,他们张家人又没把老子当自家人看待,老子姓李,一撇一横也写不出他一个张字出来!”
田十七不说话了,他没法解释李全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能感觉到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空气中酝酿着,好像随时都能爆发一样。
那边的江辞已经从屋顶跳了下去,站在悬崖边上,笑看着对面两个人影,对旁边的张瑶说道:“果然是好礼物,我收下了,谢谢张大小姐。”
张瑶一手插着腰,摇着另一只手说:“哎呦那是因为你赶的巧,不过别玩太过火了,不然二伯那边也没法交代。”
“你二伯?我听说底下有人叛变,怎么回事?”
“小虾米想要学鲫鱼跃龙门,结果恰好被二伯逮个正着,折断爪牙,现在应该还在审讯。”
张瑶转过身,朝着那边的石梯走去,江辞跟在身后,心里琢磨着张瑶那番话。
那边李全和田十七见他们有意过来与他们“叙叙旧”,于是干脆就站在那里,等他们过来。
李全背靠在崖壁上,双手抱在胸前,一脸闲散的将那两个人盯着,对田十七说:“待会儿你对付张瑶怎么样?反正你对男女下手都一样,江辞就交给我了。刚才那一箭之辱,看你全爷给你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