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出发前,我们花10分钟吃早餐。在吃早餐的极短时间,我总算跟周彪悍交流了一下私事。
我的私事无非就是李毅的案情。
周彪悍告诉我,李毅所谓的犯罪事实已基本清楚,但案情扑朔迷离,我也不好跟你透露具体细节,总之,有一点,既然他的死刑暂缓执行了,再加之调查后的事实跟原来有很多出入,那么就死不了了。
尽管我知道,周彪悍的话不是判决,但他是参与调查的人员之一,有他这句话,我总算舒了一口气,这大过年的,我也就能好好吃下几个年糕了。
然后,周彪悍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他去看我父母了,说他们身体很好,让我放心,唯一的,他们原以为你这个过年会回去,还特意做了许多年糕,专门杀了一头猪。
我很感激周彪悍,我虽然没有说谢谢之类的话,但我握了一下他的手,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之后我就沉默着。是周彪悍将我带回了对父母的思念中,除了恩情,还有他们手中那香喷喷的年糕,我甚至突然之间鼻子发酸。
周彪悍见我走神,在桌上敲了两下,这样,我才用力捏了捏鼻子,将那泛酸的粘稠的东西赶回去,眼睛直视起他来。
周彪悍呵呵笑两声,坏坏地对我说:“好像你娘老子帮你物色好堂客了,新郎公的床和写字台都做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你们农村真幸福啊!”
听周彪悍这样说,我不饶他,道:“那你到农村做上门郎去?”
周彪悍说:“好啊!”但两个字的音刚吐出,就像怕我再提这个话题似的,马上又换话题说:“喂,李霖,你说……”看看左右环境,然后声音特别小起来:“你说,邓天虎、邓天狮抢劫杀人,抢的是谁的钱?杀的又是谁?这些,我们好像不清楚。”
话题转换这么快,我有想法,但转换的话题又确实刺激了我,我也就放过他周彪悍,迎合他的话回答说:“我还准备问你呢,以为你晓得。”
周彪悍摇头:“你以为封我组长,我就什么都晓得吗?我跟你还不是一样。虽然我们作为武警,只要执行上级命令就是,但是,我好奇,我知道你会比我还好奇的。”
“那待会我去问问毛头?”我无意当中就给毛峰取了个外号。虽然他除了带路,除了传达公安信息,并不能直接指挥我们,不具备“头”的功能,但他毕竟是年龄比我们大,工作经验比我们丰富,况且又是公安的,加上他似乎也什么都想管一管。
周彪悍点头,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嘀咕:“邓天虎曾经也是军人,现在还是厂矿的保卫干事。我们武警战士的未来,有那么一两个上军校,有一部分哪里来哪里去,另外大部分就是进入厂矿做保卫,当经济民警……”突然抬起头,看着我问:“李霖你说,碰上这样一个曾是军人的前辈,你的枪举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发抖?”
“你讲呢?”我反问周彪悍。
周彪悍没说,莫名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我突然发现,这个周彪悍,参加了一次调查组,和地方上的人打了十来天的交道后,变得有些成熟,有些狡猾,更有些捉摸不定了。
我于是站起来,双手按着周彪悍的双肩,也来个狡猾中的意味深长,说:“谁叫我们是战士呢,党叫干啥就干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