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2月6日 大年二十八（深夜）
突击检查，我们抓到了王文和欧阳燕的现行，他们正在黑灯瞎火中跳贴面舞。一起跳舞的还有十三对青年男女。这之中，更有一个人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王文的姐姐、李霖的嫂子王茜。
王茜是传闻跟欧阳部长关系非同一般的花鼓戏演员，现在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既正常又不正常。
我们在将十四对够得上流氓犯罪性质的男男女女连夜带回公安局后，又连夜进行了突击审讯。
我觉得有必要来叙述一下对王文的审讯。王文跟欧阳燕有关，欧阳燕又跟李毅有关。对王文的审讯，由王队长和老李主审，我也参加了。我做记录。
以下是审讯的部分内容：
审：你跟欧阳燕是什么关系？
王：男女朋友关系。
审：什么程度的男女朋友关系？
王：反正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审：你跟欧阳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王：那就久了，不记得了。我跟她哥哥是同学，跟她也是同学。我们在同一个学校，我比她高一届，比她哥哥低一届。听明白了吧？就是这样的关系。
审：欧阳燕去年去岳州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道这回事吗？
王：知道。她去之前跟我讲过。我一直在昌水，每晚都在歌厅，我走不到哪里去。
审：你认识李毅吗？
王：认识啊，也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嘛。来往不多，他和我不是一路人。
审：谁和你是一路人？
王：……欧阳燕跟你讲过和李毅的关系吗？
王：没有。她的事我不关心。她也不会跟我讲。
审：你认识袁绵绵吗？
王：欧阳燕、佘烂漫的同学，阳公子一直追的，自然认识。
审：你追过她吗？
王：谁？
审：袁绵绵。
王：说什么呢？朋友妻不能欺，我怎么会去追。
这时，老潘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他的身子悄悄贴过来，看了看我面前的笔录。然后搬个凳子坐下来，手在桌子上一拍，吼道：王文，你跟几个女人睡过觉？老实交待！
王：哪能啊，警官！我顶多就跳跳舞。
审：老实点！那边欧阳燕都交待了，你还抵赖！
王：也就欧阳燕呀。其他的真的没有。
审：跟王茜，你姐姐跳舞的那个小青年，你认得吧？他是你的马仔，他刚才交待，在你们今晚十四个女的里面，除了你姐姐王茜，其他都是。说！是不是？
王：警官，别听他胡说。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那些女的呀。
审：不用问，她们已经承认了。你如果想蒙混过关，门都没有！办好手续后，你就到看守所过年去！
王：警官，千万别啊！在这里过年怎么行啊！
审：怎么不行？监狱、看守所、拘留所都关着很多呢！
王文这时不说话了，低下头，大概在权衡讲与不讲之间的利弊与得失，或者，根本没有权衡，而是在搞拖延战术。
我看着老潘，以为不会给王文喘息的机会，会继续怒吼几句，榨点王文身上的料。可谁知老潘却站起来，又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接下来，王副队长便继续审。
我这时想：这审讯跟几个女人睡觉，也怪无趣的，于是想学老潘那样离开审讯室。但头摆几摆，活动活动下筋骨后，终究还是不敢离开，自己是小兵，不能把自己摆在老潘一样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