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在男人堆中,如果不是很讨人嫌,还加上平时有点本事,也喜欢帮助人的话,那么在自己出现困难时,是很能得到他人的帮助的。
我名义上关了禁闭,按禁闭的规定,是不能有任何活动的。可我在禁闭的第一天,就见了我想要见的人,第二天,就加了小灶吃了肉,还见到了我的玩泥巴兄弟陈江雄。
当然,将社会上的人带来见我,这是要冒点风险的。搞不好,我的禁闭要加倍,帮助我的向李弘和张扬也同样有关禁闭的危险。
向李弘这小子聪明,带陈江雄来是选择午饭后,因为这个时候是中队长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除非有紧急军情和任务。虽然指导员是另类,每个午饭后眼睛都是贼亮贼亮的,从不睡午觉,但向结巴和我都知道,指导员脾气好,人性化管理全武警总队第一,即便看见手下人犯戒了,虽然少不了有一顿批评,或者也有处分,但绝不会粗暴打骂,处理起来让人心服口服。因此,相对而言,在他面前我们谁都胆子大些,人也鬼精些。
向李弘带来了陈江雄。当陈江雄看见我关在一个黑匣子里时,以为老虎进了笼子一般的吃惊。他小子不傻,不会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有可能不知道这就是禁闭室,但绝对明白一个有枪看守着的人,定是一个犯事了的人。
我也不跟他啰嗦,直接告诉他,我这是行政看管,和地方上的拘留差不多。我然后将李毅的事如此这般说了,他于是更加吃惊。其实陈江雄小时候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在我入伍前也还依然牛鼻,是个我上树他钻洞,我杀狗他捉蛇的家伙,可现在,由不得我看着他就要摇着头,真不知他的胆子哪里去了?不过,我马上醒悟到,在这个世界,严打铺天盖地,哪个角落都秋风扫落叶,他小子或许看到了本地某某被枪毙,某某被判刑了,心里开始带着畏怯之心了。
但他还是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看不惯他这样,便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大喊道:“就有可能!你跟老子清醒些!”
然后我问:你姐姐待你好不好?
我之所以如此急迫地问他这个问题,那是因为救李毅,先要见他姐夫。
他点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说:这还用讲!哪有亲姐姐待弟弟不好的?
这就对了,我说:那姐夫呢?
陈江雄有点发焉,不作声。
我想,这看起来有点麻烦了。
陈江雄嘟囔着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天底下就怕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要不是他,我就摸着他的枪,就不会专门要摸你的枪玩了。
我的精神顿时萎靡起来,还叹了口气。
但江雄同志到底是我的玩泥巴伙伴,看到我现在如此境地,想到李毅这个也是一同玩泥巴的兄弟,便突然坚定地说:
我晓得你的意思。姐夫是检察官,你想他来帮助李毅。这个没问题呀!你想,只要我姐要他帮,他就得帮。他平时不**我,但他怕我姐姐呀。
我乐了,呵呵呵笑起来,然后一拳打在陈江雄的胸脯上,说:“早说嘛!”
陈江雄却是被我一拳搞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在墙上。他叫嚷起来:你发什么宝气?又说:你小子到底当特警,功夫练得深,随便一拳,我都受不住了。但再怎么,也不能欺负我没有武功呀!
我趾高气扬起来:怎么样?就欺负你!
陈江雄双手举起,招架投降说:好,我服你怕你,算你赢了吧!
我于是回归正题说:就这两天,最好是今天下午,越快越好,带着你的姐夫来我这里,让你姐姐吹吹枕边风。李毅是我的哥,你是我的哥,李毅也是你的弟,同样是你姐姐的弟。这个忙无论如何要帮。但记住,所有这些,都不要告诉老家的任何人,我的,李毅的。明白吗?
陈江雄说:人命关天的事吧,我不明白也要装明白呀。
我想,这小子还是觉悟蛮高的。
其实,我知道,他是重情。
他离开我的禁闭室前,眼圈红红的。
在他走出禁闭室的门,门还没有被张扬及时关上的时候,我一脚跨过门槛,一脚留在门内,手搭在门框上,压低着声音喊道:
江雄,我要见青菱姐!
青菱姐就是陈江雄的姐姐。我们老家小坑村唯一的工农兵大学生,曾经也是我们的小学老师。